【台日地震同災年6】七輪烤具魅力多 窯廠受損地方特色待重建
能登半島著名的「七輪」,是日本傳統燒烤用烤具,使用當地傳統矽藻土燒製,與輪島漆器同樣是自江戶時代初期,珠洲重要的歷史傳統工藝品。
矽藻土是一種由硅藻的殼化石形成的沉積岩,廣泛分布在能登半島珠洲市,具有優良的耐火、隔熱性能,與高效的保溫性。
利用矽藻土燒製的七輪,過去很受日本人歡迎,甚至在木村拓哉主演的電視劇中,也曾被當道具使用過。近年戶外露營活動需求日漸增加,採用七輪烤具烹煮的機會變多,知名度、業績與日俱增,但年初的一場地震,卻讓一切毀於一旦。
珠洲市鍵主工業社長鍵主哲(57歲)感嘆,該公司擴大海外市場,原本迎來業績一片大好,但一場地震,讓他的心血全毀了。
鍵主哲告訴本刊,公司原有一個興建長達半個世紀的50米長大窯,受地震影響已嚴重倒塌,確定無法修復,即使想重新建造相同的窯,也因興建經費龐大,顯得相當困難。
能登半島的珠洲七輪工藝,與七尾的和倉溫泉,二者在這場地震中受創嚴重,但七輪工業受災程度更大,其中燒製用的窯幾乎全毀,許多職員也是受災戶,無法正常上班,還有人遠走他鄉2次避難,所幸有部分職員願意留下來,從2月開始慢慢整理工廠,繼續燒製未完成的七輪半成品。
鍵主哲的工廠目前全毀,需要全部重建,由於現有工廠建築體很多都是木造,包含窯整體的重建費用,已無法用興建當時的金額計算,如今若全部翻修,總金額至少10億日圓。
由於日本政府會提供所謂「企業支援金」,會支付重建所需總費用的3/4,業主只需自籌剩下1/4費用,大約是2億5千萬日圓。
鍵主哲坦承,以目前的狀況,要自籌2億5千萬日圓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考慮縮編減少建築體因應,認為至少還要2年才能完全恢復原貌。
除了錢,鍵主哲還擔心人手不足。地震前,公司有35名員工,目前已有8人離職,4位正在避難中。儘管人手不足,所幸還有3名菲律賓籍的員工留下來,她們工作表現優秀、認真 ,他支付3人的薪水比照日本員工,有時因為加班,她們的薪水甚至還比日本人高。
鍵主哲非常感謝這3名菲律賓籍員工留下來,原本很擔心地震後,她們會離開日本回到菲律賓,如果沒有她們,自己是沒辦法重新再出發。
另外,該廠有8名年紀超過70歲的高齡人才選擇退休,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師傅,由於能登鄉下地方很難留住年輕人,過去為了維持七輪這個傳統產業,只要員工體力夠,他沒有對員工年齡設限。
鍵主哲廠區的特色,就是員工70多歲的比比皆是,但這次地震發生後,老員工藉此機會退休,交棒給願意留下來的年輕人,繼續留下來為這個傳統產業奮鬥。
鍵主哲表示,不論有無發生地震,日本鄉下地區要確保人才不流失,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在日本光靠國內人才本來就不足,尤其製造業曾一度因人手不足停頓。
如今地震後,各地都在搶人才,加上珠洲災區生活條件差,願意回到珠洲生活的人變少了。他擔憂若當地人離開珠洲不再回來,地方真的再也無法維持運作。
對於災區現況,鍵主哲希望珠洲可以優先解決水的問題,目前珠洲生活用水只有一半恢復正常供應,因缺水放棄在當地繼續工作的人非常多,如果政府能儘快把生活用水、食衣住行的基本問題解決,有些災民會重新願意回來,但目前進度實在緩慢。
談到這些有歷史價值的窯,除了花錢修復外,傳統修復工法是否因年代久遠失傳? 鍵主哲對此毫不擔心,因為在離職的工人中,就有老師傅擁有這項技術,可以重新製造、修復窯,雖已離職,但人才還是在的。
最令他擔心的,就是造窯所需要的紅磚,是由員工親力親為自行製造的,不是從外面就能買到,但現在建造窯的紅磚已無法再製造,現存數量也不夠重建用,這才是令他頭疼的難處。
對於重建,鍵主哲初步構想是,過去的窯使用傳統煙囪,容易造成環境汙染,地震發生前,監測數值已經快要超出環保規定汙染值上限,未來若再重新建造,再建造與舊款相同的窯已是不合時代需求,希望結合最新專業業者的技術,建造符合現代環保需求的窯。
在日本,許多地震受災區在震後,面臨人口外移的困境,若珠洲當地人離開不再回來,地方就再也無法維持運作,人力缺乏問題如何解決?
鍵主哲認為,雖然目前還沒有到那個階段,許多受災戶還沒有找到可以安居樂業的家,大部分受災戶還在等政府蓋好「臨時之家」。
在地震前,珠洲有很多沒人居住的空屋,可用很便宜的價格來租借使用,可惜這些空屋在地震發生後都倒塌了,目前珠洲能提供居住的房子數量不多,無法吸引外來人口搬遷入住。
台灣也有很多傳統古老工藝,從這次能登、花蓮2次地震經驗,針對傳統古老工藝該如何因應天然地震? 鍵主哲認為有幾件事刻不容緩,第1是如果建物主體本身沒有耐震設計,應該要增加耐震補強。
這次能登半島有許多日式瓦屋倒塌,是因為瓦屋的瓦太重了,木造房屋結構撐不住瓦的重量才會倒塌。日後重建不會選擇再用傳統日式瓦屋,可能改用最新的耐震建築結構體來興建新工廠。
另外,日本許多民間企業都沒有加入地震保險,因為日本是地震大國,如果加入企業太多,發生地震時,保險公司可能會大虧錢,保險公司也不積極推動地震險。
鍵主哲建議,中小型公司為了省保險費,通常不會去投保地震險,但他強烈推薦若公司有能力,最好還是加入投保比較好,像他幸好有加保地震險,日後理賠金可投入重建工作。
另外,這次地震造成斷水斷電,很多重要資料都放在電腦裏,沒電就沒辦法使用電腦,鍵主哲建議可以用手機備份重要資料,因為發生地震,不可能抱著電腦逃跑,一台不離身的手機,卻可以幫忙解決許多問題。
鍵主哲告訴本刊,祖傳的建築工藝到他已是第五代,在他承接家業前,公司每年都是虧損狀態,為了繼續生存下去,他開著破爛汽車,與太太2人幾乎沒有新婚生活,她挺著大肚子就睡在車裡面,甚至在車上吃飯。
鍵主哲感謝妻子20年來的陪伴,公司從虧損到漸漸有營收獲利,一步一腳印走來,漸漸有了自信,經過這麼多苦難考驗,相信可以和太太一起攜手度過這次大地震的打擊。
談到未來如何振興七輪文化?鍵主哲說,七輪對部分台灣人也許比較陌生,但在日本,一些有人氣、名氣的烤肉店,都是用七輪燒烤方式來烤魚、烤肉,七輪烤具早已被廣泛使用。
他說,七輪烤具可以讓食材表皮酥脆,把表皮烤到酥脆後,會讓肉汁保鮮保濕,所有美味都封存在肉塊裏,這樣一個傳統烤法,讓這些肉片吃起來非常新鮮美味。
鍵主哲說,就算現在電器產品非常發達,但日本人還是非常喜歡用這種方式享受美食,不擔心七輪的特色魅力不被認同。
鍵主哲希望,台灣人也可以使用七輪燒烤料理,嚐試用此方式享受烤魚烤肉的美味經驗,近期有一些來自新加坡、澳洲、歐洲、美國等海外訂單,七輪烤具頗受好評,希望台灣人也能嚐試七輪烤具的文化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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