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解碼》「真被抓,就抓吧!」賴清德上台後第一人 親綠學者赴上海沒進小黑屋

賴清德總統520上台前,原本兩岸圈盛傳「民共學者要在港澳進行對話」,從賴清德520就職演說、2758決議不涉台、絕不簽署和平協議、徵用40萬民兵,組合拳綿密出擊,相關紅綠學者對話無疾而終。最近兩岸首波學術交流團抵台,傳遭我方政府的技術性卡關。眾人都好奇,「民共學者對話」難道還有譜嗎?

奇特的是,當中共「懲治台獨22條」雷厲風行之際,一位台灣學者於9月19日低調飛赴上海,參與上海交通大學台灣研究中心舉辦的閉門論壇,他是會中唯一的綠營學者,在通關往返一切如常,竟沒有被中共國安人員留置盤查,成了在賴清德上台後第一位前赴對岸交流、並安全回台的綠營學者。

上海交大方給保證 抱著「被抓的心情」赴約

此人就是曾任國安局外圍智庫、遠景基金會前副秘書長林廷輝,他以台灣國際法學會副秘書長的身分赴約。該場活動是20日舉辦的第2屆《交大台研論壇》,主題是「兩岸關係前瞻—新格局、新挑戰、新機遇」,主辦單位是上海交通大學台灣研究中心、上海海峽兩岸研究會、上海台灣研究所。與會的藍營重量級學者有邱坤玄、周繼祥等人,白營則有民眾黨前秘書長謝立功。

<cite>前民眾黨秘書長謝立功以文化大學教授身分參與第2屆《交大台研論壇》。(資料照,盧逸峰攝)</cite>
前民眾黨秘書長謝立功以文化大學教授身分參與第2屆《交大台研論壇》。(資料照,盧逸峰攝)

這幾年來,兩岸學者進入小黑屋被留置盤查的狀況,接連發生。比如,淡江大學戰略所教授翁明賢2023年在訪問對岸、進行學術交流時遭到留置,盤查手機、筆電內容,以及行李達4個小時。這些案例接二連三,尤當中共《反間諜法》上路後,情勢更為變本加厲,案例接踵而來。絕大多數綠營學者早就打定主意,絕對不去對岸交流,以免發生萬一與不測。

被問到此次上海行「是否有受到留置盤查?」林廷輝向《風傳媒》表示,原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心裡想說「試看看吧!」這次主要是上海交通大學台灣研究中心主任盛九元邀請,對方一再拍胸脯保證「絕對安全」。林廷輝也抱著可能上新聞版面的心理準備,「若真被抓了,那就被抓吧!」或許可以體驗一下進入「小黑屋」的感受。

<cite>遠景基金會前副秘書長、台灣國際法學會副秘書長林廷輝9月20日參與在上海舉行的第2屆《交大台研論壇》,這是場閉門會議。(資料照,顏麟宇攝)</cite>
遠景基金會前副秘書長、台灣國際法學會副秘書長林廷輝9月20日參與在上海舉行的第2屆《交大台研論壇》,這是場閉門會議。(資料照,顏麟宇攝)

對台「武統」叫囂?對岸不了解賴清德

「那麼多人去,我應該不會被抓吧?」林廷輝驚訝地說,沒想到竟然順利通關了,「從台北飛上海的大飛機,全部客滿,顯示兩岸民間交流非常頻繁。」他的此行的感受是,「涉台機構的人事變動很多,比如中國政協主席王滬寧的學生接連退休,新一代的年輕人開始起來,台灣這邊的訊息,顯然沒有跟上他們的實際狀況,所以兩邊還是需要多交流。」

被問到「有沒有感受到對台『武統』的叫囂氣氛?」林廷輝說:「其實還好,只是對賴清德不是那麼了解。」他說,涉台學者大多以為會「蔡規賴隨」,沒想到是「蔡規賴不隨」,賴清德在兩岸關係的談話上較為強硬,感覺北京當局還在觀察中。

林廷輝也透露,上海市台辦副主任李驍東在餐敘時,跟林廷輝說:「你在電視上要多幫上海和雙城論壇多說說話。」林廷輝則直言:「大陸方面突然取消台灣34項農水產品免關稅,只會把台灣人民愈推愈遠,台灣會找到其他銷售出路。」

另據與會學者指出,大陸涉台學者申請來台交流「被打槍」,對陸委會頗有微詞,甚至是批評。廈門大學台灣研究院學者團原訂9月中旬來台,原本將到政大國關中心、政大東亞所交流,而另一團廈門大學校長團原訂9月8日來台,卻在出訪前夕專案申請未過,被遞延至10月,但10月是否會放行還很難說。

<cite>上海涉台學者嚴安林(見圖)曾建言,陸方可以利用港澳特殊地位與民進黨人士接觸。但他也坦言,在賴清德520講話之後,這樣的空間已經沒有了。(取自微信公眾號/台灣歷史研究)</cite>
上海涉台學者嚴安林(見圖)曾建言,陸方可以利用港澳特殊地位與民進黨人士接觸。但他也坦言,在賴清德520講話之後,這樣的空間已經沒有了。(取自微信公眾號/台灣歷史研究)

賴政府「唯美主義」,俄烏戰後「鎖定東歐」

賴清德上任後,兩岸關係較為緊張,這次上海交大舉辦是較大型的兩岸交流學術會議,林廷輝是會中與綠營關係較近的學者,堪稱「萬紅叢中一點綠」。在會中,林廷輝發表了〈台灣面臨的外部換屆和對外政策走向〉,文中重點有四:

一、賴清德上台後,未完全如外界所言「蔡規賴隨」,比如外交部對聯合國大會2758號決議文採取攻勢作為,可看出兩人作風不同。從520就職演說,7月民進黨全代會上的演說,以及接受電視台專訪提到《璦琿條約》俄國歸還領土等問題,引起兩岸不小的波動。

二、國安人事變動雖然不大,但採取「積極作為」的氛圍非常濃厚,這可能也會影響到這段期間政務官員的考核,如果2026年底的九合一選舉中,只要賴清德團隊能較蔡英文團隊選得更好,那2027年初的內閣改組也將與國安人事一同考慮,能被賴清德賞識的將可獲得留任。

<cite>總統賴清德上台後,未完全如外界所預期的「蔡規賴隨」。(資料照,北市記者聯誼會提供)</cite>
總統賴清德上台後,未完全如外界所預期的「蔡規賴隨」。(資料照,北市記者聯誼會提供)

三、林廷輝援引國際關係理論大師沃爾茲(Kenneth Waltz)的「結構現實主義」理論,台灣在目前國際權力結構的制約下,的確受到許多「身不由己」的限制。

四、對賴清德政府來說,美國和日本當然仍是對外政策的主軸,特別部分的對外關係都圍繞著「唯美主義」,蔡英文政府的「新南向政策」,雖在具體作為上會持續下去,但似乎並非賴清德政府的歷史功績。

因此,當副總統蕭美琴在選後就職前訪問東歐,國安會秘書長吳釗燮9月初前往捷克,都在說明如果俄烏戰爭告一段落,在配合美國政策的前提下,賴清德政府應會將主力放在經營「東歐事務」,以成就其對外事務的歷史功績。

<cite>副總統蕭美琴在選後就職前訪問東歐,學者林廷輝分析,如果俄烏戰爭告一段落,在配合美國政策的前提下,賴清德政府應會將主力放在經營「東歐事務」。(資料照,美聯社)</cite>
副總統蕭美琴在選後就職前訪問東歐,學者林廷輝分析,如果俄烏戰爭告一段落,在配合美國政策的前提下,賴清德政府應會將主力放在經營「東歐事務」。(資料照,美聯社)

縱然北京「寧左勿右」,紅綠學者交流有譜

林廷輝也在對岸學者交流中舉了德國為例:2021年德國在前總理梅克爾主政下,兩艘軍艦選擇避開台海;2024年現任總理蕭茲主政,不客氣對中國回嗆,台海是國際水域,享有自由航行,兩艘軍艦穿過台海符合國際法。歸咎原因,可能是2015至2023年連續八年中國是德國最大貿易夥伴國,而從2024年第1季開始,美國已成為德國最大貿易夥伴國。德國與美國貿易關係加強,再加上今年4月總理蕭茲帶團訪問中國後,以為會強化中德貿易關係與投資,但沒想到回國後對外表示,德國企業應該和中國保持距離。

此番交流似有歷劫歸來之感,林廷輝跟《風傳媒》說,沒想到他居然沒進「小黑屋」,既然他可以去對岸,顯示還是可以促成「民共學者對話」,以及正常交流。即便中共當局「寧左勿右」,但餐敘時,內部傳遞出來的訊息,還是與在台灣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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