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女性陷入雙低窘境,20年後育齡女性恐減少1/3

3月8日婦女節,但台灣女性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們面臨低勞參率、低生育率的雙低窘境。根據國發會2022年的預估,依台灣目前的生育率,15歲至49歲的育齡女性,在20年後將減少175萬人,「減幅達1/3」,呈現斷崖式崩落,意味勞動力再生產者不見了,產業競爭力,勞健保等各項制度恐將全面瓦解。

台灣2022年生育率僅0.87%,出生人口剩13萬多人,國發會以目前生育率進行推估,台灣育齡女性人數2022年約546餘萬人,2042年將僅剩371餘萬人,20年後人數大幅減少175萬人,也就是說「可以生孩子的人少了」,導致人口結構逐漸崩垮,許多現行制度將無以為繼。

除了生育力低落外,台灣女性還面臨低勞參率的問題。勞動部2021年統計,台灣女性勞參率僅51.49%,不僅成長率低,較2011年的49.97%微幅增長1.52%,跟周邊的日(53.5%)、韓(53.3%)等國相較,也是敬陪末座。

再多的補助,也躲不開在職場家庭二擇一

「在新世紀已開發國家,生育率與女性就業率兩者正相關,要提升生育,必須先提升女性就業。」托育政策催生聯盟召集人劉毓秀指出,對現代女性來講,要先有工作、收入,能夠自我實現,才會願意生育,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今天一個家庭如果只有一份薪水,怎麼養得起小孩,外加小孩的媽?」

台灣連續三年出現「生不如死」的狀況,少子化問題日趨嚴峻,政府將這項議題列為國安議題,但解方並沒對症下藥,僅是砸錢做補貼,再多的補助都無法解決這項問題,因為補助並沒有解決女性仍必須在職場、家庭進行二擇一的窘境。

根據衛福部2019年的一份調查報告顯示,四成已婚婦女因為生育或懷孕未曾復職,民進黨立委林淑芬直言,這表示不少台灣女性因育兒而離開職場。她強調,女性除了是勞動者外,更是勞動力的生育者,如果這兩個角色出現衝突,一定要二擇一,「勞動力將無以為繼」,國家政策的落後,讓女性被迫面臨二擇一的選擇。

台灣女性在就業過程中,容易遇到無法兼顧工作與生活的窘境。Pexels by  Ketut Subiyanto
台灣女性在就業過程中,容易遇到無法兼顧工作與生活的窘境。Pexels by Ketut Subiyanto

她強調,最近勞保議題很夯,明年政府撥補勞保1000億新台幣,但台灣「生不如死」,未來繳費的人將比給付的人少,「勞保會不會破產?健保會不會瓦解?」如何讓現有制度永續發展,重點不是政府要不要補助的問題,而是提高生育率,而解決這個國安危機,提升女性勞參率是一個解決方式。

民進黨立委吳玉琴也附和林淑芬的說法,她說,政府目前對少子女化的對策,應該要從如何讓女性安心就業這一視角出發,讓雙親可以安心就業、照顧孩子的時間更有彈性,「不應只關注在相關的育兒津貼而已。」如果女性在就業過程中,無法兼顧工作與生活,「講真的,如果我在衝刺事業,但育兒環境跟現在一樣不友善,年輕朋友真的會不敢生。」

根據2021年主計總處的資料顯示,台灣現在的女性非勞動力共501.6萬人,其中過半數的252.5萬名女性,因「料理家務」未參與勞動市場。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執行長柯志恩指出,每日無酬照顧時間,有偶女性為3.88小時,有偶男性為1.13小時,兩者相差3.4倍,代表女性因社會刻板印象,承擔大部分照養家庭的責任,這也是台灣女性勞參率始終拉不起來的主要原因。

國民黨議員李彥秀則舉例,自己有一位同齡單身友人,最近把在美國的工作辭掉回台照顧父親,「原因是其他兄弟姐妹都有自己的家庭,導致她被迫離開職場」,這就是女性在職場上碰到的問題。

德國學習北歐模式,十年脫離低生育率泥淖

此外不少民眾常因生子,在職場上遭受不平等對待,婦女新知基金會法律部主任戴靖芸分享幾起台灣的職場懷孕歧視案例。例如,曾有女性員工向基金會表示,老闆要求公司女員工「不能同時懷孕,要懷孕必須輪流排隊」;或者也有準爸爸說,自己想請育嬰假,但老闆一直刁難,「還罵他老婆,是不是太太很沒用,才讓他請育嬰假」。

這樣低勞參率、低生育率的現象該如何改善?劉毓秀指出,聯合國人口基金2019年研究報告就將瑞典列為典範,而德國就是從2007年起效法瑞典,破除傳統性別角色,提供普及公共托育,改革育嬰假制度,提升女性勞動參與,這樣努力了10年,才擺脫低生育率困境。

劉毓秀表示,在北歐,女性位居「人口難題的中心點,因而成為政策的中心考量,」並將公民身份界定為「勞動者+養育者」,如果台灣能學習北歐模式,「10年、20年以後,就有機會像德國一樣擺脫低生育率,」確保台灣的永續發展。

托育政策催生聯盟發言人黃喬鈴補充,走向北歐模式,台灣可從三步驟著手。首先是所有企業皆應落實ESG,自主遵循GRI準則,並揭露組織如何支持女性就業與員工育兒,提供女性員工更好的育兒環境,提升生育意願。

第二是台灣永續目標發展目標,應該納入「女性勞動力」項目。黃喬鈴指出,聯合國永續發展目標明定「要支持女性和男性的充分就業」,但到了台灣,卻轉化成「降低失業率」。問題是台灣女性勞參率只有51%,約半數女性並未投入勞動市場,「根本就沒有就業跟失業的問題」。

最後是政府應該儘速推動修法,讓育嬰假可以「以小時、日」來使用,年限可到小孩滿8歲之前,期間涵蓋小孩上國小低年級,支持家長互相分工、安排工作與照顧。

吳玉琴說,過去女性一直被視為照顧者,但隨著2026年台灣即將邁入超高齡社會,為了台灣的永續發展,政府必須要建構更完善制度,支持女性能兼顧家庭與工作,才能面對緊接而來的少子化、高齡化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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