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年金改革 帶來大崩壞與大逃亡？

蔡英文政府上月底進行一次影響重大的軍、公、教、警、消等公部門從業人員的退休俸「年金改革」，大幅刪減公部門退休人員的退休待遇，想挽救面臨破產的幾個政府管理的退休基金。但由於考量欠周、存在多處不公平，不僅造成社會族群撕裂，也可能造成公部門人才「大逃亡」、公共政策品質下滑，與整個公部門的「大崩壞」。台灣過去在「全球競爭力」評比的傲人成績，是否即將一去不復返，值得吾人關注。

這次年金改革，其實是延續馬英九政府試圖改革，最後卻以失敗告終的既定政策。台灣四大退休基金，包括軍人、公務員、公校教師、勞工基金，因遭到少子化、提早退休、繳費少、投資報酬率低等因素影響，逐漸步入破產險境。軍人基金預期在三年後、勞工基金十年後、公校教師基金13年後、公務員基金14年後，都將面臨破產危機。

因此，改革退休制度和給付，成為馬英九政府的燙手山芋。因為刪減福利的政府必然在大選中付出選票代價，所以馬政府長期研究，還是沒能進行大規模改革，只拿掉退休者類似年終獎金的「年終慰問金」，卻已弄得退休公務員怨聲載道，並大量在去年總統大選中拒絕投票，估計有上百萬原本支持國民黨的選民沒出來投票，是導致民進黨蔡英文輕鬆獲全勝的因素之一。

蔡英文上台後，年金改革就成為民進黨「轉型正義」的指標性重要大政。特別是軍公教人員支持民進黨者向來不多，民進黨政府認為付出的政治代價有限，該黨立委更磨刀霍霍，天天上媒體宣揚軍公教人員「退領高薪」的不公不義，必須大幅改革，以挽救國家財政。結果造成社會撕裂，很多軍公教和退休人士認為，青春和終身歲月貢獻服務國家民眾，如今收入變少，還被侮辱凌遲。

然而，公務員群體也不是省油的燈，在深諳退休制度演變的勞委會處長李來希帶領下，迄今已進行多次激烈陳情抗議，並在相關會議中據理力爭，論點經常讓蔡政府難以招架，於是採取不理不睬迴避態度；反正國會中民進黨占多數，推動改變還是得心應手。

至於人數更多的「勞工」，蔡政府暫時按兵不動，政治盤算勞工所得低於軍公教，眼見公教待遇被砍而「心理獲得平衡」下，或許會讓民進黨的選票增加。再怎麼說，這個政策既可站上「轉型正義」的道德高度，選票上又穩賺不賠，絕對上算，於是執意硬推到底。

只是，改革近尾聲時，美國智庫研究員發表文章，認為激烈改革若涉及軍人，可能帶來軍心不穩，甚至衍生各種「叛國」行為的風險。加上近來各種陳情抗議動員，都以退伍軍人為主，蔡政府發現不對勁，於是將軍人部分延後處理。

在民進黨具強烈動員優勢的立法院，公務員和公校教師的退改方案，在6月底強行通過了。改革後的主要變化，包括退休金提撥率提高一半、退休薪資計算由退休時水準改為15年平均、年息18%的優惠退休存款，逐年降低至最後取消、退休年資15年者退休所得替代率由45%降為30%、年資35年者由75%降到60%、可請領退休之公務員由年滿55歲提高到65歲、中小學教師由50歲提高到58歲、大專教師由50歲提高到65歲。若請領一次領退休金、不領月退俸者，部分優存利率由18%降到6%。

這樣的年金改革，受到公教警消嚴厲批判，認為「溯及既往」做法，違反「信賴保護」原則；和同樣進行改革，卻承諾「溯及既往」的法國剛好相反，揚言將進行「憲法訴訟」，爭回權益。

激烈的反年金改革群眾，也如影隨形地隨著蔡英文的行程所到之處，激烈抗議。警、消人員認為其人均壽命短，退休年齡延至65歲讓許多人領不到。而台灣高等院校是人才薈萃之地，許多菁英當年都因有良好退休保障，才回國服務，且培育期長、年資最短而「受害最深」。現在改革案一過，已經展開「學術大逃亡」，開始申請任教於包括中國大陸在內的境外大學。經多年準備和激烈考試競爭才謀得一席之地的傑出公務員，也開始尋找民間較佳職務，台灣公共部門的品質將迅速下降。

一個富裕經濟體的年金改革耗時一年，結果卻如此粗糙，弄得族群分裂、菁英逃亡，台灣的未來只能用「黯淡」兩字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