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要建立新的軍校

圖片來源: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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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奕成

新總統就職百日,黃埔建校百年,這些慶典之後,也是時候再看看國軍的結構改革。當我們評估為什麼國軍改革是如此緩慢與困難時,我認為其中一個重要因素是,是否有足夠的改革推動者或改革派存在於體制內。

這也涉及到體制本身被束縛得非常緊密,以至於即使有人想要推動改革,卻找不到人去執行,更不用說是否有合適的改革方案。如果所有的改革方案都是從軍方中產生的,那麼這些方案很可能是在相似的心態底下制定的。

對既有的軍校從事改革不可行

許多人提到我們應該改革現有的三軍官校(國防大學)。我諮詢過諸多專家。其中部分是目前在國防大學各院校任教的教授。我發現軍校中其實不乏有新思維、傾向改革的人。但得到的反饋卻相當令人沮喪,因為那些在體制內的人面臨著許多困境。體制內的人非常瞭解其中的問題。他們認為在既有的軍校進行改革是不可行的。

要推動改革,就要創造競爭,提供替代方案。我認為最好的替代方案是建立一所新的軍校。這樣的新軍校對台灣有很多好處。新軍校的教育方針將重點訓練未來三十年台灣要進行國際合作的軍官人才。與過去的軍校相比,這個基本前提將有根本的不同。

很多人不知道,在中華民國體制下,民間機構設立新的私立軍校是合法可行的。在2006年,將近十八年前之久,國防管理學院法律研究所就有一篇碩士論文探討這個問題(余宗學,《軍事教育業務委外與私立軍校之法律研究》)。

這篇論文首先由軍事教育的定義著手,區分「軍事教育」與「軍事訓練」,導出類似澳洲的「軍人負責軍事訓練,文人負責大學教育」的想法;也探討了教育業務委外理論與私人興學理念,而得到了「軍事教育委外」與「成立私人軍校」的論點。

創設新軍校既合法且可行,但沒人嘗試

換言之,新設私立軍校並不是開天闢地的想法。在歐美各國有諸多知名私立軍校。就國內體制也是合法可行。只是沒人去做。

我在二十年前陳水扁總統執政時期就提過新設軍校。當時的想法僅止於提供新的人才。兩年前(2022年七月),我再度公開倡議在基隆軍港附近設置「台灣海軍學院」。這時就有更大的戰略思考,目的是因應未來三十年印太安全國際合作的需要。

基隆軍港附近有國立海洋大學,諸多設施可以共用。而萬里區有較大腹地,是適合台灣海軍學院設置的地方。如此則台灣海軍學院也可叫做「萬里海軍學院」。名稱相當好。

由於國際合作的主要對象是美國,台灣海軍學院採用全英語教學。台灣海軍學院基本上是一個國際人才培育的學校。使用英語教學,實際上成本相對較低,因為許多課程可以透過網路教學。這樣的方式,可以與英國、美國的軍校以及知名大學進行合作。

訓練新世代的軍官,不僅僅是讓他們學習戰略和戰術,更重要的是培養他們成為未來型態的專業軍人。我們需要新的專業軍人來進行國際合作,這樣台灣才能擁有自己的戰略觀點。

培訓新軍官,也同時在建構我們的戰略觀點

這件事的影響是極端重要及顯著的。在培訓這些新的軍官的過程中,我們正在建立我們自己的戰略觀點。我們並不是要放棄過去的一切,我並不是否定黃埔精神,也不是否定現有的軍校和國防大學。

我一直在談台灣是獨特國家,我也說中華民國是可用的國家。這個國家有獨特的歷史。因為中華民國來到台灣,使得台灣有了一個國家。同樣地,因為國軍來到台灣,台灣才有了軍隊。過去台灣是沒有軍隊的。因此,這支軍隊對台灣的貢獻是非常大的,但它也帶有許多包袱和歷史,這讓情況變得非常困難。

黃埔百年的歷史,對兩岸關係還是有影響的。不只是少數退將參加共產黨活動的事情。而是我們的軍事教育傳統都與過去的國共戰爭綁在一起。對於我們形成新的台灣戰略思想來說,這帶來了很大的包袱,很難擺脫過去的包袱,也很難形成未來三十年所需要的戰略觀念。

那麼如何建立一所全新的軍校呢?這所全新軍校的成立代表著與過去的國共戰爭和所謂的抗日戰爭無關,它是一個全新的機構。軍隊的理念———為誰而戰?為何而戰?在全新的軍校中可以重新界定。

新軍官是為未來的印太區域和平服務

簡單來說,它為了未來的印太區域和平服務。這是愛好和平國家的共同目標。在和平時期,各國海軍在這個海域執行相同的任務,即使他們不一定是盟軍,但他們的目標是確保海洋和平,讓貨輪和漁船自由通行。這就是區域內各國海軍共同執行的任務。

因此,我們可以說,未來三十年,台灣軍隊的任務不僅僅是保衛台灣,我們要加入保衛區域和平的任務。當我們重新界定我們的任務,我們就能產生新的思想,並將我們納入各國共同的大任務中。在這個過程中,涉及到台灣這個獨特國家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們的國際責任。

印太安全架構的倡議者是已故日本前總理安倍晉三。安倍在2021年說過一句重要的話「台灣有事,日本有事」。這是指日本對台灣安全的立場。但是台灣對日本,或對亞太區域的其他國家,是否有相對的責任呢?如果我們將台灣的新國軍的角色定位在亞太或印太的和平上,那也就代表著亞洲有事,台灣有事。

這個國家的獨特定位和整個精神將變成一個全新的想法。當然,我並不是說這件事情很容易實現,因為像日本要爭取與美國一起參與區域安全,即使日本願意,其他國家也可能不願意。

所以即使台灣願意,其他國家當然也可能不願意。但我們仍然可以表達台灣的意願,即等到我們具有足夠實力時,我們願意參與「亞洲有事或印太有事,台灣有事」的觀點。

而這些新的觀點,都需要新的力量,新的團隊,才有可能實現。台灣建立新的軍校,就是在為區域和平貢獻力量。

作者為政治運動家,社會創業家。創立世代街區等七家公司、發起大稻埕國際藝術節,也曾創立第三社會黨。曾任總統府諮議、行政院政務顧問。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斯隆管理學院碩士,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高等國際研究院碩士,國立政治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修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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