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單厚之／一個人的武林

[NOWnews今日新聞]台北市第三選區立委補選結果出爐，吳怡農雖然敗選，但和王鴻薇的票數差距不到6000票，遠低於選前的民調和外界的預估，不少評論都認為吳怡農是「非戰之罪」、「雖敗猶榮」。除了周玉蔻痛斥吳怡農「該打屁股」之外，藍綠絕大多數都認為，吳怡農這場仗打得比想像中漂亮。

選後很多分析都談到投票率低對選舉的影響，但其實以補選而言，這次的投票率已經算是相當高了。從2015年至今，只有去年的中二補選和2019年國民黨趁著「九合一」大勝之勢，敲鑼打鼓想要攻克原黃偉哲的立委選區，這兩次的補選投票率高過這次北三。

近年立委補選投票率

（製表／單厚之）

除了中二補選之外，其餘3次的補選，都是同時有多場補選一起舉辦，無論藍綠無論對決的氛圍或政黨動員的能量、民眾的關注度，都比較容易拉抬。相較於這次並不算太熱的熱情，這樣的高投票率，其實遠超過兩黨和媒體的預期。

北三選區結構藍略大於綠，但從2008年實施單一選區兩票制、有這個選區以來，綠營在這個地方從來沒有贏過。吳怡農這次的得票率，不僅超過3年前的自己，也是有史以來得票率最高的一次。這樣的結果，要說吳怡農選得不好，藍綠還真的沒幾個人說得出口。

（歷次北三立委選舉結果  製表／單厚之）

選前封關民調，王鴻薇領先吳怡農甚至超過10%，看似是一面倒的局面，但結果吳怡農僅小輸5%。再綜合上述兩組歷史數據，我們大致可以理解，投票率高的背後，是吳怡農在選舉最後關鍵時刻，催出的選票比王鴻薇多，所以大幅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落差。

王鴻薇在選戰中一直主導議題，攻擊也很強悍，贏得不夠多，大致不外沒經營過中山區和「落跑」等因素。但這次國民黨已經算是超級用力和團結，因為王鴻薇的聲勢好、也沒太多讓人詬病之處，所以來自各方的協助也的確多。今天即便知道結果，讓王鴻薇重新打一次選戰，應該也不會有不一樣的打法，也未必能衝出更多的票數。

反觀吳怡農，在選前被黨內批評為聽不下建言，資深的前北市議員梁文傑不僅曾說「攻擊是唯一解方」、「否則要贏是作夢」，甚至怒到在臉書寫下「隨便啦」。但結果吳怡農的得票，卻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

吳怡農在選舉過程中，被認為是犯錯不斷。劍指黃承國等人，與黨內派系為敵；不插旗、不掛看板，擺明了不想與深綠靠攏；松山機場遷建、國土防衛隊等政策，也沒有事前和中央溝通，甚至還被部會打臉。

吳怡農所有的作為跟相法，都和現在民進黨的主流大相逕庭，所以搞成「一個人的武林」，選得形單影隻，與王鴻薇的眾人加持形成強烈的對比。但從投票的結果來看，吳怡農不僅沒有流失深綠的選票，甚至連淺綠選票也有一定程度的歸隊。

民進黨敗選至今已經一個多月，雖然賴清德等人的檢討中，經常會聽到找回初心、「清廉、勤政、愛鄉土」之類的，但民進黨整體表現出來的心態，仍舊是高舉「抗中保台」，認為自己可以獨佔「民主」的話語權，民進黨如果失敗，就等於是民主的失敗、台灣的失敗。

相較於民進黨嘴上說的初心，吳怡農以實際的行動讓人看到過往那個看似還有初心的民進黨，為了堅持自己的價值和理想，願意放棄那些能贏的手段；即便意見、想法未必真的成熟，但至少願意討論、願意主張，而不只是討好選民、隨波逐流。

在吳怡農的身上，民進黨支持者找回了當初的那份純粹、那份支持民進黨的初心，這是在今年的民進黨中央，幾乎完全絕跡的特質。試想，如果今天吳怡農還是任人擺佈，找蘇貞昌、陳時中、薛瑞元來站台，拿出搞高虹安的那一套，能選出這樣的結果嗎？

吳怡農的雖敗猶榮，並不是民進黨的勝利，而是吳怡農一個人的武林，打趴整個民進黨。若從要贏得北三補選的角度來看，吳怡農一切的作為都很難贏得勝選；但若從不會贏的角度出發，吳怡農的一切作為，都在修補民進黨與支持者和中間選民之間的關係。吳怡農很不民進黨，他在勝負之上還有更高的價值，所以才能創造這樣的成績。

●作者：單厚之／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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