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謝佩蓁／舞伎家的料理人

[NOWnews今日新聞]深受各國際影展大獎肯定的日本知名電影導演是枝裕和，在相隔十年後，再次擔任影集導演，這次執導的《舞伎家的料理人》在Netflix一上架隨即躍上排行榜前三名，在網路上獲得日本迷熱烈討論。本劇改編自小山愛子的第65屆小學館漫畫獎、暢銷超過180萬冊的同名人氣漫畫。故事揭開的不只是藝伎既神秘又帶著耽美氣息的面紗，更把京都的飲食、市場、廟宇以及城鎮的古樸風貌，以平實而恬靜的拍攝手法表露無遺。當然劇情也不乏點出藝伎產業的困境，以及年輕世代試圖衝破傳統的想望。因此本劇販賣的不只是年輕女孩們的青春、可愛，更是表露出這群人在追求夢想之餘，還能以純粹而真摯的情感相互砥礪，也藉由分別代表老中世代的媽媽桑的故事，一窺藝伎產業的興衰。那麼就讓我們了解這部戲的吸睛之處吧！

以下有雷，請斟酌閱讀

追夢的過程不只有艱辛，更有溫情

本劇講述從小在青森一起長大的十六歲少女季代與小堇，因為某次來到京都校外教學，遇見了美麗的藝伎百子小姐，至此讓少女們立志要成為舞伎。儘管小堇並沒有得到家人的諒解，但是這對閨蜜還是懷抱著夢想，一起來到京都一家名為「朔」的屋形成為舞伎學徒。然而，小堇非常有當舞伎的天份，而季代卻是這群學徒當中資質最差的，常常被師傅訓斥，甚至直接被老師退貨。就在媽媽桑與小堇不知所措之際，「朔」的料理人因傷無法工作，季代在因緣際會下被眾人發現她的料理天份，因而提議她留下來當料理人。

季代擔任料理人的首要任務就是趁夜去愛宕山，參加千日參拜直到隔天凌晨。相傳只要每年這一天去愛宕神社拿防火防災的神符，不但可以得到神明三倍的保佑，還會保佑廚房千日。小堇見季代的這個行動，不但卸下把季代強留下來的罪惡感，也知道她想要當個獨當一面的料理人的決心。這對閨蜜自此，分別在廚藝與舞藝當中，各自展現才華。兩人在與屋形內的夥伴們和兩位媽媽桑的陪伴與鼓勵中，過著恬淡卻充實的生活。藉由一個個小故事的發展，展現了舞伎與藝伎這份工作，華美卻平凡的日常。

料理的最高境界，普通卻很好吃，讓人很安心

什麼才是好料理呢？知名主廚所做的傳統大菜，還是高人氣的打卡餐廳裡的主打套餐？在這部戲中，最常聽見大家對季代廚藝的評價就是『普通卻很好吃』。不管是她一開始做的親子丼飯，或者是炸天婦羅、麵包布丁，還是專門為藝伎而做的小三明治，都展現了是枝裕和導演很擅長的，運用鏡頭與收音技巧，把看似普通的料理，展現出最讓人垂涎欲滴的一面。特別是人們在品嚐料理的過程中，咀嚼食物時滿足的表情，都讓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再者，在餐桌上共享食物的美味時，那些看似瑣碎的話家常，雖然簡單而樸實，卻展現了食物之所以最能撫慰人心，在於料理其實是料理者與品嚐料理的人，一起共同參與的行動藝術。

季代說，她每天會思考著今天要煮什麼，能帶給大家營養的同時，又覺得好吃的料理。因此導演會藉由季代去市場採買的過程中，介紹一些京都市集中來自全日本各地的物產。例如青森來的大蘿蔔、賀茂的茄子、豆腐或鰹魚等等，也會介紹這些常見的食材，分別在料理中扮演什麼樣不可或缺的角色。甚至也會介紹市場裡頭特有的抽獎促銷活動，除了展現京都市集裡特有的商業活動，也窺探到季代如何在這看似孤單、繁瑣的工作中，找出生活的小樂趣。

舞伎的禁忌與困境

本劇另一個探討的重點，就是藝伎工作所面臨的困境。例如這行業仍被傳統的觀念所束縛。我們從劇情中得知，原來藝伎並非可以永遠擔任的職業。只要結了婚，就必須引退。這讓對這份工作有熱誠的藝伎，必須在愛情與工作當中二擇一，也等於讓許多本來對這份工作有憧憬的人知難而退。而這樣不成文的限制，其實有違現代的勞動法規。再者，藝伎、舞伎從業者有許多不合時宜的規範，例如舞技在外不可以帶手機，因為這是販賣夢想的生意，違反的話會引起行內的風波；也不可以盤著頭髮去便利商店，不能穿著藝伎服飾時戴眼鏡。此外，在長屋工作的人，似乎都有工時過長、鮮少休假的問題。

然而為了能出道，忍受這些枯燥又嚴肅的實習生活，其實也無可厚非。但舞伎、藝伎這樣的工作，不僅要有熱誠，更需要擁有過人的才華，才能在眾多人當中脫穎而出。這就像各類藝術、表演從業人員一樣，若沒有滿腔的熱血、比別人更多的毅力與努力，很難將這個行業視為人生歸屬。況且，這也是個很難轉行的職業。擔任花魁角色的「百合小姐」就感嘆地對小堇說，『從我懂事以來，沒有想過舞伎以外的人生。』然而，似乎每個從事這個行業的女人，都得面臨歸屬問題。例如為了結婚而引退的吉乃，卻在婚姻中找不到歸屬感，覺得藝伎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毅然而然地又半途而歸。而百子小姐為了堅持自己的事業，最終含淚斬斷情緣。當然這是否也包含她曾有的感嘆。「吉乃才是最厲害的，因為像我們這樣的人，竟然能在外頭活下去，我連想像都沒辦法。」

不過我們也可以看到百子與吉乃，對於想要改革這個行業的心情，也從小堇能在短時間內就通過實習生的考驗，成為一名真正的舞伎，更有人預言說、她日後定能超越百子小姐。也許這個乘載著日本傳統藝術文化的行業，就要勞駕這些年輕人、後進之輩的努力了。我也相信這個逐漸沒落的行業，他日一定可以突破傳統的桎梏，變成一個可以跟上時代，又保有傳統核心價值的國寶行業。

●作者：謝佩蓁／影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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