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安眠藥成癮、高負債又高自殺率…韓國人捨命拚經濟換來「地獄朝鮮」?

韓國人因工時太長、睡眠不足,生活滿意度在已開發國家中墊底。(來源:Dreamstime)
韓國人因工時太長、睡眠不足,生活滿意度在已開發國家中墊底。(來源:Dreamstime)

文・楊少強

韓國雖然躋身已開發國家行列,但一般民眾的感受卻似乎並不快樂。

韓國統計廳今年2月發布調查,2019年至2021年,民眾對生活品質滿意度5.9分(滿分10分),在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38個成員國裡倒數第3,只比土耳其和哥倫比亞高。

休閒少工時長,睡眠不足成韓人日常

韓國人滿意度低是因為生活品質下降。韓國統計廳對生活品質相關指標分析,惡化主要表現在休閒、居住、家庭方面。

首先,由於工時長,不少韓國民眾感到過勞。2021年韓國工薪勞動者平均每月工時逾164個小時(台灣約161小時),比前1年增加約半小時。《中央日報》引述韓國統計開發院經濟社會統計研究室室長崔保羅(音譯)坦承:「韓國工時比其他國家還要長。」

29歲的智恩(音譯)就是例子。從事公關工作的她對BBC表示,平均每日從早上7點工作到晚上10點,特別忙時,還要在辦公室做到凌晨3點。老闆還經常半夜打電話給她,要她立刻處理一些事情,「我幾乎都忘了怎麼放鬆,」她說。

這也導致睡眠不足。在首爾精華地段江南區,專門研究睡眠的精神科醫師李知賢(音譯)說,一些患者告訴她,他們已有幾十年一晚只睡幾小時。她常看到客戶為了快速入睡,一晚就吞下20顆安眠藥。「對安眠藥上癮已成為該國流行病,」BBC如是說。

如果還睡不著,有的韓國人甚至服藥後再喝酒。韓國烈酒消費量因此居高不下,甚至導致夢遊。「人們會夢遊,他們打開冰箱,不知不覺吃了好多東西,包括沒煮過的食品。」李知賢醫師說,「首爾市中心甚至發生過由夢遊症患者引發的車禍。」

不快樂的第二個原因是住房,2021年韓國持有房產的家庭比率逾57%,比前一年低。崔保羅分析稱,「在韓國社會,購房的意義超越了單純的居住概念,對生活品質影響很大。」

2021年收入對比住宅價格倍率(PIR),韓國首都圈逾10倍,創歷史最高紀錄。這意味著要想在韓國首都地區購買房子,必須存10年的工資,而且是在不花一分錢的條件下。

因為購房而導致負債,一般人壓力大增。韓國保健社會研究院今年2月統計,以19歲至39歲年輕人為戶主的家庭,每5戶就有1戶的債務是年收入的3倍以上。該院表示,「透過所謂『搜刮投資』和『舉債投資』,購買房地產和金融資產的人們因為負債而感到困難。」

第三個不快樂原因是孤獨。韓國雖然長壽,平均壽命超過80歲,但有不少孤獨老人。2021年韓國65歲以上長者,每5位就有1位獨居;官方統計「社會孤立程度」,也就是生病或困難時,無處尋求幫助者的比率逾34%、超過3分之1。

集體主義進逼,厭世風氣釀高自殺率

活著不快樂更導致兩個惡果,一是少子化。據韓國統計廳今年3月統計,訪問3萬6千名13歲以上國民,只有一半認為有必要結婚、認為婚後需要子女的則占65.3%,創史上新低。

另一結果就是厭世風氣大增。韓國有一個難堪的頭銜——已開發國家自殺率冠軍,2021年韓國每十萬人口自殺率為23.6人,是OECD平均值的逾2倍,除韓國外,超過20人的國家只有立陶宛。

韓國延世大學社會學系教授韓准,把這種韓國經濟發達、民眾幸福程度低落的現象,稱為「富饒的矛盾(Paradox of Plenty)」。

BBC分析背後原因:韓國短短幾十年,就從全球最貧窮國家之一,躋身世界技術先進國家,雖然沙烏地阿拉伯也與韓國有類似發展軌跡,但沙國有豐富的自然資源,韓國卻沒有石油這些天賜財富。

這導致韓國必須憑藉集體民族主義的全民奉獻精神,通過更快和更努力的工作來脫貧。如今有些韓國人已在反思這種「捨命拚經濟」的模式。

由於嚴重睡眠不足和壓力過大,智恩選擇辭職,改當自由工作者。不僅工時縮短,還可在家辦公。她說:「既然做為一個國家,我們已經成功了,還要那麼賣力工作有什麼意義呢?我們應該可以放鬆些了。」或許,這也將是韓國未來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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