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沉默世代』，再訪歷史扉頁」《永不屈服》蓋瑞特荷德倫、芬恩維特羅克訪問

【文／翁健偉】《永不屈服》電影呈現二次大戰最殘酷的一面，美軍轟炸機失事後，倖存者在海上漂流47天，每天在汪洋上求生的考驗。以及在戰俘營裡頭，戰俘們被迫過著身心靈煎熬與虐待的日子。這些看似毫無希望、卻又得懷抱希望才能活下去的每一刻，是故事主人翁路易詹帕瑞尼真人真事的際遇。但對於年輕的演員而言，要演出他們祖父輩，在二次大戰期間的遭遇，是一次自我的回溯與反省，也是體力上的一大挑戰。

他們所面對的第一個挑戰，就是「減重」，「過程有點可怕，因為要減出很多重量，才能符合戰俘瘦弱的模樣，大概是每天只能攝取800卡、一日只能吃三餐、晚上九點以後就不能進食。所有演出戰俘營的人，都要通過減重這關。」曾演出《創：光速戰記》的蓋瑞特荷德倫說，減重是最難的，因為有時拍片遇上那種壓力很大的導演，上工就是等著被工作人員「修理」，「當演員正在減重時，假使誰在旁邊吃啥美食，大家就會很幹！加上現場有200個臨演，澳洲白天拍戲氣溫又很高，晚上收工時大家看起來都慘斃了，又瘦又累，裘莉卻跑來跟我們說，『你們看起來棒透了！』你們相信嗎？這真的很有趣。」

芬恩維特羅克所飾演的飛官麥克早已辭世，唯一能幫助他瞭解角色的，就是路易本人。「他不是告訴我們該怎麼演這個人，而是告訴我們這個人的個性是什麼。他告訴我，我飾演的麥克是個孤兒、沒有童年、沒有所謂的撫慰食物等。當你跟他談過之後，不覺得自己在演書中的某個角色，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路易讓我覺得自己有責任有義務，把戲演好。有趣的是，路易自身的人生非常精采，他有幾百萬個故事可以講，相當瘋狂的人生經歷，但他說故事的功力也是一流的，你忍不住一直聽他說下去。」

在澳洲拍攝期間，芬恩從曾參與二次大戰的退役軍人身上學到不少，「有些事情現在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像是最後搭建的轟炸機實景，逼真到不行，基本上就是會讓人罹患幽閉恐懼症，因為非常擠！你很難想像當年怎麼有人可以開著這種玩意出去打仗。更奇特的是，當年轟炸機研發時，沒有時間做很精密的測試，因為戰火已經連天了，急著上戰場，所以很多轟炸機出任務後、碰上敵軍攻擊，常常會發生機械故障。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

因為拍片緣故，讓他們有機會重新回顧歷史，發現二次大戰有許多不可思議的真相，蓋瑞特說他飾演的約翰，在戰俘營中寫的日記，有一段是「今天是母親節，今年沒有機會見面，希望明年有機會見到兒子，非常想念。兒子今年9歲了，很不幸不能幫他過生日，我常幻想如果在家，會在後院幫他辦生日派對，有冰淇淋、蛋糕等。」這讓他想起自己的祖父母，「二次大戰期間，我祖父是在菲律賓的電台做事，有一張祖父祖母和我叔叔的合照，是在菲律賓拍的，而我的叔叔是在墜機中身亡的，死的時候也是非常年輕，年紀就跟我扮演的角色約翰的親生兒子差不多大。」蓋瑞特說祖父母在他長大成人前就過世了，始終沒有機會問他們當年怎麼熬過這一切，「是拍《永不妥協》時，讓我有機會回過頭去思考他們當年的生活，某天在片場某個時刻，我突然想到祖父祖母、還有路易，以及整個世代的人，他們是這樣熬過的，讓我覺得自己拍這齣戲是有所貢獻。」

裘莉說，這是路易那個世代，所謂「沉默世代」的特色，「那個年代是不亂用髒話的，就算是二次大戰、碰上戰火墜機，他們只是說『喔，天啊。』，而不是罵三字經。 」很有趣的是，拍片現場這些年輕演員，也開始互相分享自己祖父、祖母的照片，談論他們在二次大戰期間的遭遇。芬恩則說，以前的人們是決口不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覺得那是個人隱私，「但現代人恰好顛倒，什麼隱私都可以拿出來談！」

當然在拍攝現場，裘莉也影響了大家，就像蓋瑞特說的，裘莉對於電影的熱情，來自路易自身的遭遇，「她會一直講下去，像是『我們身為一個團隊！我們要把路易的故事拍出來！這會是很棒的電影！路易的遭遇雖然很悲慘、有很多起伏，但是很棒的故事。雖然有很多困難 但我們可以撐下去，要完成！』」這種態度就像是骨牌效應，一個接著一個，大家都很熱血一起投入。芬恩說，「她對電影的熱情的確鼓舞了大家。身為一個演員，可以知道她觀察非常敏銳，也會鞭策你，知道你的極限在哪裡、逼著你前進。」

儘管如此，當戰俘營的戲份殺青時，感覺上某個章節大功告成，蓋瑞特說忍不住辦了一個小小儀式，「因為戰俘營的戲拍了五個星期，最後這些戲拍完後大家告別、各奔前程，所以我們自己搞了小樂隊，慶祝終於拍完了，感謝大家。」算是歡慶脫離苦海。

回顧參與《永不屈服》的拍攝過程，蓋瑞特很意外發現，原來自己可以當某種程度的模範，可以讓年輕人知道，「你們該很負面地活著，還是很正面去面對那些困難呢？」他說自己的確被路易的故事所激勵，「我以前是個跑者，我以前也惹是生非，不知道該做什麼，直到我找到演戲的方向，藝術與創意幫助了我成長。所以路易的故事，我想對很多人都有啟發的作用。」芬恩則發現自己比想像中的還要堅強，「每個人無論是體力上或情感上都有極限，『我辦不到』、『就是辦不來』。但是飛官麥克與路易，在片中就是很好的對比，麥克是悲觀、路易是樂觀，他們的下場是很截然不同的。我記得為戲減重、拼命跑步的時候，領悟到『當下既是生命的痛苦，也是榮耀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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