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現代讖緯神話

總統大選倒數計時，民調數字已封關，賭盤讓多少趴的數字悄悄流傳，耳語在民間蔓延，其他數字也成為預測選情的靈異基礎，例如候選人的身高、體重、出生年月日等。這一套數術在西方有深遠的「科學」基礎，希臘三角學始祖畢達哥拉斯為其始祖，認為數學可以解釋世上一切事物，所創之學稱做數秘術（Numerology），或譯為靈數學、數字命理學。在中國則有宋朝大儒邵康節先生的《梅花異數》，其源頭來自《周易》，流傳甚廣，深入民間信仰。

去年此時，有命理師說，「帝王要有帝王之相」，從蔣經國起，台灣的總統身高與臉長一直是「短長輪替」──蔣經國人短，李登輝臉長；陳水扁個子矮，馬英身量高；再下來蔡英文也屬於五短身材，2024年應該來個大高個，呼之欲出的就是郭台銘，180公分身高，手腳長，臉長，鼻子也長。郭董熱熱鬧鬧，鬧了近1年，結果11月底棄選了。現在三腳督的3位男主角都是「中」人之姿，不高不矮，叫人不知如何蓋戳印投票。

日前民進黨適時推出總統競選CF《我們一起，在路上》「交棒篇」，點閱破千萬人次，引起廣泛關注。《在路上》以好萊塢80年代「公路電影」的情調為基底，配以台灣汽車世代出遊的公路風景，蔡英文總統、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賴清德邊開車邊聊天，微言大義，一部製作精美的政治廣告片係以虛擬攝影棚的拍攝方式製作，演員們一直在棚內，背景配上流動的風景，以「蒙太奇」製造出在路上的假象，其實他們並沒有出發到任何地點──他們在密室裡交鑰匙，裝模作樣，虛擬上路。

說到傳承，古代宋朝羅泌寫的《路史》從三皇五帝寫起，合理化皇權延遞的軌跡，很多材料來自緯書和道藏，神話色彩強烈，向來不為後世歷史學家所採用。羅泌所用的讖緯之言其實就是一種政治預言，秦末，陳勝、吳廣第一次運用就建了奇功，他們藉「大楚興，陳勝王」預言揭竿起義，動搖秦朝統治根基。

漢朝儒者看讖語好用，每每炮製，或用以鞏固王權，或鼓吹禪讓變天，王莽尤為此中高手，先謙恭下士作態，籠絡士子，後以精心製作的「金匱神嬗」散播王莽為真天子的預言，製造輿論，儒子歸心，朝野擁戴，王莽惺惺作態，以「假皇帝」之名攝政，4年後正式稱帝篡漢，改國號「新」。

考察中外，從「君權神授」到「天子」之稱，到篡位奪權，都不脫神話依托。現代雖說民主選舉，候選人還是必須到處求神問卜擲筊，蔡英文拜廟之餘，以現代影音手法拍攝的《在路上》，將總統大位「蒙太奇」私相授受，說穿了，也就是個科技版的現代讖緯術。（作者為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