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沒有贏家、全民皆輸的大選 伊朗總統選舉明天登場

中東大國伊朗18日將舉行4年一度的總統大選投票,堪稱今年中東最重要的一場選舉。儘管有5名候選人「競爭」,但在伊朗伊斯蘭教什葉派教士費心安排之下,誰勝誰負早已決定:強硬保守派司法總監萊希將擊敗前中央銀行總裁赫馬蒂,當選伊朗第8位總統。但萊希雖然擁有伊朗最高領袖哈米尼的全力支持,上任後恐怕無力帶領伊朗脫離通膨失控、匯率崩盤、失業率高漲的絕境。

伊朗要想改善經濟,必須先復甦石油產業;要想復甦石油產業,必須先讓「大撒旦」(美國)同意解除制裁;要想讓美國同意解除制裁,伊朗必須先在《聯合全面行動計畫》(伊朗核子協議,JCPOA)談判上大幅讓步,甚至在外交政策上大幅轉向。但萊希(Ebrahim Raisi)長期在國內扮演嚴酷的執法者,在國際上也惡名昭彰,還被華府列入制裁黑名單,冀望他讓步、轉向並不實際。

2021年6月伊朗總統大選,強硬派教士萊希一枝獨秀(左1)(AP)
2021年6月伊朗總統大選,強硬派教士萊希一枝獨秀(左1)(AP)

2021年6月伊朗總統大選,強硬派教士萊希一枝獨秀(左1)(AP)

強硬派「判官」萊希可望一路保送

伊朗總統名為「民選」「直選」,但保守派高階教士組成的「憲法監督委員會」(Guardian Council)手握決定誰能參選的生殺大權。本屆原有近40名選將躍躍欲試,但委員會一路排除可能威脅萊希的溫和派與改革派候選人,顯然是奉阿亞圖拉哈米尼(Ayatollah Ali Khamenei)之命將他一路從一壘保送回本壘。赫馬蒂(Abdolnasser Hemmati)仍然認真參選,但毫無勝算可言。

照國際社會常理,在國家經濟艱困時期,溫和派或改革派應該比強硬派更具號召力,但溫和派的魯哈尼(Hassan Rouhani)總統執政8年,始終無法擺脫經濟凋弊、貪腐猖獗的沉痾,反而讓強硬派佔據訴求制高點。魯哈尼2015年簽署美國主導的JCPOA,換取經濟制裁鬆綁,但川普(Donald Trump)在2018年撕毀協議,制裁變本加厲,伊朗石油產業停擺,在經濟泥淖中越陷越深。

2021年6月伊朗總統大選,強硬派教士萊希一枝獨秀(AP)
2021年6月伊朗總統大選,強硬派教士萊希一枝獨秀(AP)

2021年6月伊朗總統大選,強硬派教士萊希一枝獨秀(AP)

伊朗經濟深陷死亡漩渦

2015年7月,JCPOA剛簽定時,美元兌伊朗里亞爾(Iranian rial)的匯率是1美元兌3萬2000里亞爾;今日,1美元兌23萬8000里亞爾。伊朗通貨膨脹率在今年4月升破50%;失業率在5月滑落至10%上下,是15年來首先,看似好消息,但分析家指出,背後原因是大批勞動力脫離勞動市場(永遠停止尋找工作)。

有門路的伊朗人認方設法將里亞爾兌換成外幣,購買黃金等貴金屬與房地產來保值,導致首都德黑蘭(Tehran)等大城房價高漲,讓一般民眾望屋興嘆,許多人連租屋都有困難。德黑蘭市民薩里米(Salimi)對美聯社(AP)表示:「官員──尤其是總統──無能,只會開空頭支票欺騙人民……難道土地、建材、建築工人也被國際制裁?」

股市是另一個引爆點。魯哈尼政府近年大力推動國營企業民營化,鼓勵民眾買股票,因此儘管去年新冠肺炎疫情深重,德黑蘭證交所(TSE)TEDPIX指數仍在4月升破200萬點大關,但好景不常,跌跌不休,目前只有114萬點上下,許多股民慘遭套牢。新總統萊希能否恢復民眾對股市的信心,恐怕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問號。

2021年6月伊朗總統大選,強硬派教士萊希一枝獨秀(AP)
2021年6月伊朗總統大選,強硬派教士萊希一枝獨秀(AP)

2021年6月伊朗總統大選,強硬派教士萊希一枝獨秀(AP)

外交政策恐怕難以轉寰

在外交政策方面,美國總統拜登上任之後,美伊雙方在維也納(Vienna)重新坐上談判桌,萊希也表示願意繼續重談JCPOA,但維也納談判至今缺乏實質進展。由於拜登新政府中東政策轉向,沙烏地阿拉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等伊朗對頭,已向德黑蘭遞出橄欖枝,或許能為萊希新政府帶來一些經濟生機,但前提是伊朗要改變其長期干預敘利亞、葉門、黎巴嫩等國事務的政策,這絕非易事。

明眼人皆知,伊朗這個面積164.5萬平方公里、人口8165萬的大國,終究必須與美國(甚至以色列)和解,才有可能走上經濟發展的正路。但在老一輩強硬派教士(萊希現年60歲)交棒之前,恐怕沒有希望。

經濟隧道見不到盡頭的光,下一任總統未選先定,因此也難怪伊朗5900萬選民對18日的投票興趣缺缺,既不喜歡強硬派,也不信任溫和派。半官方的伊朗學生民調機構(ISPA)估計,今年投票率大約只有4成出頭;相較之下,伊朗前3屆總統大選的投票率都超過7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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