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人看台灣－貧窮之時有人問 陽明山上青菜園

旺報【（胡漢輝╱廈門文博副研究員）】 大陸人心中的陽明山，既高貴而又神祕。現實中的陽明山既是「陽春白雪」們的宮殿，又是「平民布衣」們的「天堂」！她讓我飄渺在雲中、雨中夢幻與現實之中。 雨中邂逅青菜園 觀賞完「小油坑」地熱景觀之後，已經是午後一點多鐘，可以說已經是飢腸轆轆！領隊許小姐才說，今天中午我請你們到「竹子湖」吃蕃薯湯和米粉湯。天哪！這領隊怎麼那麼吝嗇？有朋自遠方來，請客吃飯竟然是蕃薯湯、米粉湯？儘管心裡有些不高興，又有什麼辦法呢？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將就吧！ 汽車迎著一陣陣雨絲，拂著一團團雲霧，繞過一道道環山路，來到竹子湖的「青菜園餐廳」。這裡的小車是一輛挨著一輛，排成長龍。許小姐心急如焚，說：「我先下車去餐廳排隊，否則大家還得挨餓半個小時！」 我和司機蘇小姐一起把車子停在離「青菜園」六百多米遠的地方，才接到許小姐的電話說：「你們快來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桌餐位。」 想像中的「青菜園」一定是氣派不凡的餐館，可我眼前的「青菜園」卻像我們大陸的「工棚」！難怪，這麼簡陋的用餐之地，也只配賣蕃薯湯和米粉湯了！ 可是，如此簡陋的餐館，卻賓客滿座。儘管雨絲飄飄，客人還是撐傘排隊等候用餐。大門口處，一位身強力壯的中年人把前來用餐的客人擋在大門之外，換個叫號進入就坐。 「大排擋！陽明山的大排擋！」我輕聲對我太太說：「這許小姐也太摳了，怎麼讓我們吃大排擋？」 我太太不作聲。她讓我先去蕃薯湯米粉湯那裡排隊，打二碗湯先來充飢。我舉目一看，連蕃薯湯和米粉湯都要排隊！我生氣著說：「讓許小姐去排隊！」 許小姐正和一個漂亮的太太在說說笑笑，一派開心不已的樣子！我更生氣了！心想，把我們當人質，「抓」到這裡來「殺」！她拿回扣！ 這時，和許小姐侃談的那位「太太」給我們送來二碗蕃薯湯和二碗米粉湯，許小姐介紹說：「這是『青菜園』老闆曹素霞小姐！」曹素霞把蕃薯湯遞給我：「請……」 一股香味撲鼻而來，也許是太餓了，也顧不上客氣，我向曹老闆點頭一笑，就坐下來「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或許是飢餓的緣故，這蕃薯湯竟是如此可口美妙！淡淡的蕃薯甜香伴著淡淡的薑母香味；黃澄澄的蕃薯有如「呂宋」的香芒，讓我胃口大開。須臾之間，一碗蕃薯湯吃完了！ 正想著再吃那碗米粉湯，突然被許小姐「阻止」了，她看著曹老闆一眼說：「好吃的還在後頭呢，留著肚子吧！」我很尷尬地看了正對著我笑咪咪的曹老闆一眼說：「恭敬不如從命，嘿嘿！」 衣冠襤褸秀陽明 於是，一盤白斬雞、一盤鮮香菇炒牛肉、一「海碗」絲瓜炒生蛤、一盤黑豬肉絲炒菌菇白菜，一款一式地端上桌面。許小姐介紹說：「這白斬雞是陽明山的放山雞，肉味香甜，這些青菜是青菜園自己種植的，讓大家品嘗品嘗這裡的『古早味』！」 曹老闆始終笑臉盈盈！ 一桌豐盛的午餐讓我們吃得特別開心！「酒足飯飽」之後，曹老闆特地又端來一小碗米粉湯給我「涮嘴尾」。盛情難卻！我不客氣地品嘗起來。我說：這是久違了的可口美味！濃郁的蝦米香伴著芋頭香味，沁入心脾，刺激著舌尖的味覺，讓人體驗傳統閩南家庭老母親做的那種味道，樸實、爽口；暖暖的心，親親的情！ 蕃薯米粉見真情 這位曹素霞聽著，開心地笑了！這時，一個和她如同「模子裡翻印」出來的六十來歲的「歐巴桑」走了過來，對我說：「胡先生，我比我的小妹還漂亮……！」 我十分驚異地看了這位不速之客！ 歐巴桑又說：「我才是大老闆！麻煩您為我們青菜園的美食做一次評價好嗎？」 我啞然失笑！我對青菜園的評價是：「衣冠襤褸秀陽明；蕃薯芋仔米粉見真情！」 曹氏姐妹聽罷，連聲讚揚說：「貼切！貼切！非常貼切啊！」 我又感慨地說：「正是有如此的真情，才會有生意如此的火旺，而且還是遠親成群啊！」 「貧窮之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原是針貶那些「笑人窮，嫉人富」的市儈。但也成為中國文化淵遠流長的一句成語故事。然而，曹小姐的父母卻與這句成語反其道而行之。曹家父母生有五個孩子，第一個孩子到第四個孩子都是「千金」，最後一個才是生男孩。曹素霞身居老四，那位喜歡和妹妹媲美的是大姐。五個孩子讓曹老爸「如牛負重」！不得已之下，只能攜妻帶兒上陽明山竹子湖一帶開荒種地，取名叫「青菜園子」。那時候，曹老爸的初衷只想自給自足，既種地瓜、芋頭、青菜、養雞……以此養活一家人。 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久而久之，曹家在竹子湖的朋友逐漸多了起來。那些前來陽明山遊覽、登山、運動的人士沒有嫌棄貧窮的曹爸，而是把竹子湖做為歇腳、休息、泡茶「開講」的「好所在」。人們臨下山時，還買了曹爸的地瓜、芋頭、青菜和雞蛋。曹家夫妻不僅善良而富有人情味，「拿人三分卻要還給人七分。」夫妻熱心地為這些朋友煮蕃薯湯、米粉湯讓他們充飢解除疲勞。適逢自養的「放山雞」到了成熟期，還會殺雞「白斬」請客。曹氏夫婦的為人品格成了朋友的良好口碑，其蕃薯、米粉湯、白斬雞也被各界友人視為陽明山的美味佳餚！ 人客在此找到家 在眾多朋友的鼓勵之下，曹家把青菜園種蘑菇的「溫棚」改造為餐廳，照樣保留「青菜園」的名稱。青菜園開張以後，生意紅紅旺旺！青菜園經營至今，已有三十年的歷史了。 曹素霞說：「青菜園的蕃薯、芋仔米粉湯都是台灣人最傳統最普通的民間食品。三十多年前，我老爸只是讓他的朋友填飽肚子而已。曹家幾十年來堅持這種台灣味的初衷是依照傳統『生理核酸』的傳承。它讓所有的『人客』都感到親切、體貼和找到『家』的感覺！所以我們這裡的生意才年年火旺。」 我由衷地對曹素霞和其大姐說：「你們堅持生意的切入元素，讓你們和你父輩改變了老祖宗遺傳的定律──貧窮之時『有』人問」 離開台灣多時，心裡依然想念著陽明山的青菜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