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新對策 東方不亮西方亮

大陸商務部宣布對台貿易壁壘調查結論後，決定中止ECFA下12項台灣石化產品的關稅減免，但時隔1日，大陸海關總署又宣布恢復部分台灣石斑魚進口，國台辦發言人補充這是歸功於蘇清泉等藍營地方人士的努力。選前大陸對台經貿的兩手策略立即引發綠營「反介選」的高分貝批判，但如果只盯著2024選舉看，顯然是自降格局。

有關是否中止ECFA的討論，早在蔡政府第二任期開始前後就在兩岸輿論界充分醞釀，大陸民間和學者不乏急切呼籲大陸「不讓民進黨賺錢搞台獨」的聲音。不過，這些聲音在行家看來都會一笑了之，因為在當今兩岸貿易結構之下，ECFA及早收清單的零關稅讓利只是象徵意義而已。

近年來兩岸貿易額中權重最大、也讓台灣賺錢最多的根本不是ECFA早收清單，而是大陸自台大量進口的半導體電子元件。因此，蔡政府不斷宣示不願看到ECFA中止，其實是「維持現狀」策略的展現，以此告訴國際社會，兩岸協商雖中斷，但民進黨政府依然願意履行馬英九時代兩岸的既有協議。

同樣地，北京評估了將近4年，才決定在2024選前做出中止ECFA的動作，事實上也可能是一種政治宣示：如果民進黨在2024之後繼續執政，意味著大陸等了8年之後，徹底不再「寄希望於台灣當局」，因而不會再繼承過去兩岸在九二共識基礎上簽訂的協議，賴清德若上台，賴政府或被北京界定為失去代表台灣人民行使公權力的資格。既然如此，ECFA還有什麼意義延續呢？

如果順著上述脈絡，就可看到近期大陸對台經貿兩手的深意，簡言之就是：如果2024政黨輪替，國民黨上台，還可維持「寄希望於台灣當局」的路線，即北京願意繼續和新政府維持形式上平起平坐的兩岸協商；如果賴清德勝選，北京對台政策將只剩下「寄希望於台灣人民」，因而將訴諸「直接治理」，一是可能繞過所有由民進黨掌握的部會、縣市政府或公權力機關，二是可能大力吸引台灣人赴福建融合示範區，自願以「居民」身分接受管理。

如此一來，北京在選前一手預警將斷掉ECFA，另一手透過藍營縣市或地方組織管道恢復台東釋迦、屏東石斑魚等農漁產品銷陸，其實已隱含了一旦賴清德勝選後對台經貿的新治理模式，那就是「北京官方──台灣非綠縣市（或基層業界）──在地士農工商」。換言之，毛澤東的名言「東方不亮西方亮」有可能成為民進黨繼續執政的情境下，對兩岸經貿關係前景的預言。從這個意義來看，民進黨其實應意識到2024選舉「穩贏了」，但即便贏得的政權也「不穩了」。（作者為智庫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