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查影響香港 杜琪峰嘆「失去人權、自由」
[NOWnews今日新聞] 香港在國安法規管下面臨數不清的紅線,尤其電影圈、演藝圈有愈來愈多業界人士稱香港自由空間減少,或因無法通過港府審查、新電檢制度以致無法放映,影星周潤發就稱中國審查限制多,而香港導演杜琪峯在接受BBC專訪時更坦言,近年少拍戲是受環境影響,又指自己和香港都「失去靈魂」,更具體來說是「自由,言論的自由,簡單點說就是人權和自由」。
香港影星周潤發去年10月在釜山國際影展獲頒年度亞洲電影人獎,當時有記者詢問他在香港電影黃金年代拍攝了很多作品,認為現在香港電影業如何,周潤發對此則以英語回答,如今電影在中國有很多審查要求,大部份劇本要被不同電影部門審批,面臨很多限制,「對於電影製作而言是一個艱難時期。」
他也說1997年香港主權移交後,香港電影出現很大改變,在1980年代很多人都看香港電影,他也對此感到自豪,但在1997年後業界人士必須留意政府的方向,否則很難取得資金拍電影,「因為中國市場太大,所以我們要找解決方法」。
導演杜琪峯認「沒了靈魂」 受香港大環境影響
香港導演杜琪峯近日接受「BBC News中文」專訪時更細談了現在的香港電影界環境,他坦言最近是自己人生最低潮的時候,並稱這是「環境上的影響」,導致香港和他都沒有了靈魂,被問到香港和他失去了什麼,杜琪峯也直指是「自由,言論的自由,簡單點說就是人權和自由」,稱這可能是他執導以來最艱難的時期。
面對《BBC中文網》專訪影片,杜琪峯坦言在「環境」改變後會影響很多思維,以前自己對電影的構思很強,不過現在想了一些卻只能扔掉,他稱當前香港整體社會都「有條線」,自己有時會去想當局為什麼要控制某些東西,簡單來說是對人民和國家沒信心,但是「人類不需要這樣的管制」。
杜琪峯說,以前拍片沒錢不代表沒有理想,但如今是真的沒了(指理想)。因為一些以往習慣的事改變了,令他創作時有很多自我懷疑,他一直以來都堅持在香港拍戲,香港對他很重要,但他覺得現在沒有了靈魂,他和香港都沒有靈魂了。
電檢制度限制藝術發展 「代表政府沒有信心」
港版國安法生效後,港府也修訂了「電影檢查條例」(電檢),杜琪峯稱有不少電影因此過不了「電檢紅線」無法上映,儘管不願多談哪些主題「可能觸碰紅線」,但他也坦言如果不想被懷疑,那麼就不拍太多香港政治上的事就好,多拍愛情、親情、動作片即可,他認為這種審查不只存在於電影界,而是整體社會都面對「有條線」,還感嘆面對一隻大象,「你只係(是)隻蟻,踩中必死」。
在2021年11月生效的《2021年電影檢查 ( 修訂 ) 條例》及《有關電影檢查的檢查員指引》當中,港府說明電檢制度的修訂是為確保更有效履行國安法下「維護國家安全的責任,防範和制止可能危害國家安全的行為和活動」,《指引》更列明,檢查員應考慮該影片可能產生的影響會否令其上映不利於國家安全,並可在一些情況下,得出影片因其上映會不利於國家安全,而不宜上映的結論。
杜琪峯在2019年前一手創立的「鮮浪潮」國際短片節就為此大受影響,例如2022年、2023年的鮮浪潮國際短片節中,就有入選作品如《My Pen Is Blue,》、《未能接通》(Please Hold On)及《爺爺來訪的夜》(The Reticent Wave)被要求刪剪,導演只能改以黑畫面及靜音代替刪剪部份,其中出現的字句片段提及「社會歷經動盪以後,物是人非」、「與四年前的自己相遇」等;還有講述失蹤少女「燕琳」作為背景的短片《Time, and Time Again》在放映日前最後一個工作天仍未過審批,最終只能臨時取消放映。
如今被認為是香港新導演搖籃的「鮮浪潮」國際短片節遭香港藝術發展局停止資助,杜琪峯指他早有預感,近期還有另一個香港當局主辦的短片節IFVA停辦,「代表政府沒有信心,對人民沒有信心,對社會沒有信心」,稱不明白為何《鮮浪潮》受歡迎反而被撤銷,「放些煙火就當香港很繁榮,你騙誰?外婆都騙不到了。」
杜琪峯指出,有沒有「鮮浪潮」不是最重要的事,而是「有沒有希望」,而香港現在於電影工業及藝術各方面「都不是一個好的時代」,對於部分導演近年選擇不走「香港路」而改讓電影參加國際影展,在海外放映,杜琪峯也直言「它一天沒有改變,你都是受苦,逃得過一次,逃不過第二次。」
杜琪峯提到,自己有時會去想為何「他們」要控制某些東西,簡單來說就是對人民沒信心、對國家沒信心,要是真有信心的話根本不會有這些規範,「人類不需要這樣的管制」。
他稱「一國兩制」賦予香港成為一個特殊地方,自己仍然相信「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不過僅限於原來那個,過去也有人找他去拍「主旋律」電影,但自己構思出來的就不是主旋律,後來也就慢慢地沒人找了。
杜琪峯曾請辭金馬獎評審團主席 2019年中港電影的「缺席」
至於第61屆金馬獎即將到來,杜琪峯被問及是否有機會來台參加,他也直言若因他自己的出席導致片方血本無歸「我不忍心」,並稱兩岸華語影壇間,政治肯定多過藝術角度。
杜琪峯曾於2019年原訂擔任第56屆金馬獎評審團主席,但因與電影投資方製作合約所限請辭,遺缺改由當屆終身成就獎得主、導演王童出任。
金馬執委會表示,杜琪峯深感抱歉帶來的不便,金馬執委會及主席李安對杜琪峯的處境表示理解,也祝福杜琪峯新作順利。
2019年也是中國宣布不參加金馬獎的開始,不少中國、香港的電影公司及明星在官方宣布後,紛紛表態不參加當年台北金馬影展。
當時中國國務院台灣事務辦公室發言人馬曉光就聲稱,「一些台灣政治勢力」利用兩岸交流活動發表台灣獨立言論,這個責任「民進黨當局和台獨勢力難辭其咎」;時任行政院發言人Kolas Yotaka(谷辣斯.尤達卡)則表示,中國片面限制中國藝人或影視工作者參加台灣與國際知名的影展,是中國方面的損失,中國不應以政治打壓藝術創作與言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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