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中止ECFA損人不利己 政府仍應未雨綢繆

文/王元廷（台聯政策部執行長）
繼鳳梨、釋迦、蓮霧、文旦等水果被中國指稱驗出蟲害，禁止輸入後，8月21日中國又以台灣芒果驗出「大洋臀紋粉蚧」為由，暫停輸入。2024年台灣總統大選在即，中國此一小動作用意明顯，爭議多年的ECFA是否中止，再度引發關注。

姑且不論目前已是今年芒果產季的尾端，禁止輸中對台灣果農的影響甚微。事實上，由於過去幾年中國屢次以制裁台灣農產品，製造台灣農民與政府的矛盾，在政府、農民、農民團體及貿易業者的共同努力下，早已逐漸分散市場，減低對中國的依賴。水果外銷中國比例2022年已降到1.6%。農產品外銷中國金額也從2018年占總體農產品外銷市場的23.2%，降為2022年的12.9%。以芒果為例，出口中國總產量，已從2019年的40%降到2022年的0.5%，且外銷中國的芒果每公噸僅新台幣5.8萬元，外銷日、韓每公噸價格分別新為台幣25.3萬元、19.5萬元，為外銷中國價格的4倍與3倍，所以芒果主要外銷市場已轉移到日、韓。

值得注意的是，中國商務部日前完成「台灣禁止中國產品進口的貿易壁壘調查」，至今涉及產品數量已增加到2509項，指台灣對中國的貿易限制措施涉嫌違反世界貿易組織（WTO）規定，表明會就貿易壁壘調查情況，對ECFA採取相對應措施。果真如此，早收清單的稅率優惠的確可能遭到取消，影響相關產品出口中國。

中國中止ECFA，將會衝擊台灣那些產業，對台灣經濟影響有多少？ECFA《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Cross-Strait Economic Cooperation Framework Agreement），是台灣與中國間的雙邊協議，旨在加強海峽兩岸經貿關係，強調關稅優惠逐步到位，所以雙方須在一定時間使商品貿易降為零關稅。

ECFA先期協議的產品稱為「早收清單」。早收清單中，免關稅部分包含台灣輸往中國的石化、機械、運輸、紡織、汽車零配件等產業，2013年1月1日起早期收穫計畫全部產品已降為零關稅。另外，早收清單中，中國同意對台灣開放包含石化塑膠、機械、運輸、紡織、農漁業等539項產品，享有關稅優惠。將原有關稅從最高35%到最低2%關稅（平均約6.4%）予以降低，且分三年逐步降至零。所以列入早收清單出口中國的產品，現在都已經不被課以關稅。

據ECFA協議第16條，ECFA中止之規定為，（一）一方中止本協議應以書面通知另一方。雙方應在中止通知發出之日起30日內開始協商。如協商未能達成一致，則本協議自通知一方發出中止通知之日起第180日中止。（二）本協議中止後30日內，雙方應就因本協議中止而產生的文本問題展開協商。因此，如台灣或中國之一方發出通知表示將中止，且協商無法在6個月內達成一致，協議就會中止。中國是否會起動中止ECFA協議，不得而知。不過無論如何，我政府應該未雨綢繆。

中止ECFA對台灣影響有限
據統計，2011年起執行ECFA早收計畫時，台灣對中國出口值為851.22億美元，其中早收貨品出口值為179.76億美元，占21.12%；到2022年，台灣對中國出口值增至1211.14億美元，其中早收貨品出口值為204.95億美元，占比已降至16.92%。且近年來台灣對中國的出口依賴度逐漸下降，並因中國復甦態勢不如預期，景氣有效需求不足，加上供應鏈移轉，台灣對中國出口持續低迷，因此ECFA中止對台灣GDP影響有限。

當然，ECFA中止代表兩岸關係進一步冷卻，不過這已是既成事實，且在美中對抗的大環境下，兩岸關係一時要好起來也不容易。而台股盤勢目前的重心在AI相關科技產業，與ECFA涉及之產業關係較少，所以ECFA中止，無須過度反應。在產業方面，由於ECFA實際對於關稅減讓的利益不如預期高，廠商也多已建立海外生產管道，再加上近期中國復甦無力，影響更小。

但即使影響有限，還是有人受害。若ECFA中止，早收清單產品的關稅稅率可能恢復到ECFA簽訂前的水準，石化、機械、紡織、運輸工具、鋼鐵、水泥、運動器材、醫材、儀器、模具、金屬製品、玻纖、橡膠、電子、電機、小家電、切花、水果、漁產品等產業還是會受到打擊，政府當然應預做準備，妥適因應。
台灣親中派最愛質問政府，既然討厭中國，為何不主動中止ECFA？但中國每天仇視西方國家，痛恨日本，撻伐美帝，為何還跟日本、美國、英國、德國、法國等資本主義國家往來做生意，而且還簽了很多貿易協議？

簽署貿易協議，常理就是雙方都有利益，各取所需。但台灣親中派對台灣得到的利益，說是中國讓利；對中國得到的利益卻視而不見。ECFA簽訂後，台灣出口到中國的產品有七成屬於半成品，半成品到中國後，再雇用中國工人製成成品，轉銷歐美各國。此固然降低出口成本，使產品更具有價格優勢，讓台商賺錢，但幫中國解決失業問題，且繳給中國政府龐大稅收，實際上對中國的幫助更大。此由2020年中國外貿出口百強名單前十名，台商就佔六位，可見台灣讓利中國更多。

筆者要反問，既然中國那麼想併吞台灣，ECFA對台灣讓利那麼多，影響台灣經濟那麼大，台灣親中份子何不叫中國趕快中止ECFA。只要一中止，台灣立刻就崩潰，兩岸統一畢其功於一役，中國還需要每天軍機擾台？何況，過去幾年和中國簽定貿易協議的國家，大多沒有好下場，台灣憑本事賺中國的錢，台灣親中人士有甚麼好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