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感謝 Dr. Jarrod D. Frizzell 妙手回春

前言
筆者罹疾多次，關關難過關關過。以下所述，純屬個人患病切身經驗分享，旨在幫助年高讀者獲知心臟心導管手術（balloon angioplasty）醫學初識。有關醫學內容，筆者久病未成良醫，錯誤難免，有請讀者自我深入探究，並請心臟醫師專家以及過來同病，不吝指正。

此文所述心臟病情，源自兩個月前 2021 年 12 月 12 日午後四時許，在美國 Cincinnati, Ohio, 住家室外裝飾聖誕彩燈。天冷，忽覺胸部不適，呼吸不易，進屋休息三、四十分鐘。晚餐後，才平靜下來。過一個禮拜週六，到蘋果電腦店（Apple Store）詢問因更新 MacOS Version Monterey 12.1 導出的軟體預設（default）改變。與「天才吧台」（Genius Bar）技工長談，相互對照因更新操作系統發生的怪異問題，理解不對焦。對方看似菜鳥，連眼前問題都甚生疏，遑論替我找出解決答案。互相雖談笑愉快，我心裡卻深覺納悶。事畢出店門，加上八年慢性臀部鈍痛難行，身心頓覺疲乏，需在樓下飲食區 （foodcourt） 坐下休息。過二天，週一，到家庭醫師處測驗的 ECG （electrocardiogram，心電圖），果然顯示不正常 （Abnormal ECG）。

繼續全程測試

過後幾個禮拜，進出醫院診所，繼續做了以下測試與醫療：
12/20/2021: ECG （心電圖）家庭醫師診所
12/28/2021: Cardiac stress test（運動負荷測試）University of Cincinnati Medical Center Nuclear Cardiology
12/30/2021: 初次親詢本地心臟科醫師 Dr. Senan Yasar，討論進一步測試事宜
01/05/2022: Echo cardiogram（超音波心動圖），Christ Hospital Outpatient Center
01/26/2022: Cardiac cath diagram（心導管術診斷）Christ Hospital Heart Center
01/27/2022: Cardiac cath balloon/angioplasty（心導管術裝置支架）Christ Hospital Heart Center

以上一個月的各項測試內容，請讀者上網閱讀以下一則 2022 年 1 月《更新 UpToDate》漢文〈患者教育：冠狀動脈疾病（基礎篇）〉。此報導提供初患者完整易讀的資訊。本文醫學漢文字彙，盡可能根據此篇〈報導〉文中用字，以供讀者閱讀時，方便參照。

辛城基督醫院心臟醫療中心（Cincinnati Christ Hospital Heart Center）

此心臟專科醫院醫護人員、醫療技術，頗負盛名，病患尋醫，來自美國各地。
我起初幾天所做的心電圖（ECG），運動心臟負荷測試（cardiac stress test），和超音波心動圖（echo cardiogram），概觀不近大礙，然而仍得遵照醫師團隊囑咐，完成整個療程。我深諳：病患延醫大忌是，自作聰明。

心導管術診斷圖 Cardiac cath diagram

1/26/2021 晨 5:30 am：報到、註冊。晨起，天冷 8.6°F （-13°C），無雪。
7:30 am 心導管術診斷 Cardiac cath diagnosis 開始。

此診斷，即如上〈患者教育：冠狀動脈疾病（基礎篇）〉報導中所述，「心導管術進行檢查時，醫生將一根細管置入患者腿部（腹股溝 groin；台語 kai-piN，音『界邊或蓋邊』）或手臂的動脈血管內，然後 [把細管] 推送至心臟。接下來，醫生在導管中注入能在 X 線（X-Ray）下顯影的染料。如此『冠狀動脈造影』，能顯示出心臟中的任何動脈是否堵塞。」我的情形是，初診心臟內科醫師（interventional cardiologist）Dr. Puvi Seshiah 從我的右手腕橈動脈（radial artery） 把脈處，置入細管。

施用鎮靜劑後，我全程清醒，醫師、護士互動言談，我清楚聽聞。有時藐視左上方醫師所倚靠的螢幕，我對影象卻毫不了解。診斷全程約一小時。

Dr. Puvi Seshiah 診斷結果，繪製示意圖，如文前「篇頭圖」圖左所示：心冠狀動脈（coronary artery）堵塞嚴重。於是，心臟病科醫生們開始討論「冠狀動脈旁路移植 （coronary artery bypass grafting, CABG）」開刀的可能性。討論結果，顧及我八三年歲太高，幼時又患過小兒麻痹，右腿微殘（1967 年足踝「距下關節 Subtalar Joint 固定」開刀手術時，曾被當年骨科醫師 Dr. Richard Eppiright 診斷為 “slight case of polio in the right leg”）。因此，心臟科醫師斷定，「冠狀動脈旁路移植」開刀手術後，我將不能負荷復健訓練（cardiac rehabilitation）。他們轉達給我的第一個決定是，次日（1/27）下午 12:30 pm 他們將裝置總堵塞部分二、三個支架。其他堵塞，過幾個月後才再進行裝置支架。還好，過不久，我就收到了一個更好的新消息：他們把次日手術時間 12:30 pm 提早四個鐘頭，到早上 8:30 am，並且，超乎意外，新決定包括改由一位專門開通全堵塞（Chronic Total Occlusion, CTO），從事高風險心導管手術 （Complex, Higher-risk Interventional Procedures, CHIP）經驗豐富的專門醫師操作主治。他是同一醫院元月才新到職的全堵塞科主任（Director of CTO），名叫 Dr. Jarrod D. Frizzell。一切決定就緒後，Dr. Puvi Seshiah 在我病房郎爽而談，玩笑自稱自己只是一個三、四星上將（實際用語 “70% occlusion guy”），Dr. Frizzell 才是五星上將（100% guy）。

最後決定一次裝置全數支架，需時兩個鐘頭左右。

氣球心導管術 Cardiac cath diagram（balloon angioplasty）

1/27/2021 晨 8:30 am

8:30 am：cardiac cath 支架裝置手術在另一間消毒手術房進行。施用鎮靜劑後，與昨日一樣，我全程清醒。只是，裝置支架過程中，幾度稍覺胸部不適，告知護士，她就隨時稍加鎮定劑點滴藥量。心想心動脈內侵，不適感覺「理所當然」，也就不予理會。

事後聽說，裝置七根支架，共花了約二個鐘頭。

至於支架實際裝置，我在線上找到簡短影像 ，經 Dr, Frizzell 同意，可供讀者參考。他回應時，郵寄給我一幅人體動脈詳細圖解 ，解釋說：”Attached is an image I found showing the arteries （coronaries are too small）, along with a link to the image. The coronary arteries are the first branches off the aorta as it originated from the heart. Starting there and going down the way the blood flows （which is the opposite of the way the catheter travels）, the arteries go: Aorta —> common iliac artery —> external iliac artery —> common femoral artery （which is where the catheters start before traveling backward to the heart and coronary arteries）.” （譯文：「細小的冠狀動脈是起原於心臟主動脈的最初動脈分支。從那裡開始，主動脈沿著血液向下流動的方向，經髂總動脈和髂外動脈 ，最後通到股總動脈。股總動脈是心導管通向心臟和冠狀動脈的起點。以上主要動脈中的血流方向與人工導管從股總動脈通到心臟主動脈的方向相反。）

筆者一向愛好手藝，見此影像，沈思古時華佗救人醫術高明無比，當今再世，感佩不已。
Dr. Frizzell 所用七支支架製造品牌是 Synergy XD Everolimus-Eluting Platinum Chromium Coronary Stent System, Boston Scientific Corporation, 2020.
血管堵塞位置、支架直徑、長度如下：
LAD 2.50 mm x 48 mm; LAD 3.50 mm x 38 mm;
LCX 3.50 mm x 16 mm; R PDA 2.25 mm x 38 mm;
RCA 3.50 mm x 48 mm; RCA 4.00 mm x 48 mm;
RCA 4.00 mm x 20 mm

裝置七支支架，引導血液流通成功的前後影像，例子如文前「篇頭圖」圖右所示。
去冬12月後，整個療程中，當時尚未到任的外鄉名醫 Dr. Frizzell 成了我新年最後一分鐘的「及時雨」，恩受妙手回春，我有夠幸運。令我感慨的是，這世界真小，人可不期相遇，也可有緣續成為世交。

手術程序完成後

手術程序完成後，回病房。過一些時間，Dr. Frizzell 就拿來有關七處堵塞前後影像，已經成功裝上支架，血流已經暢通無阻，告知手術成功。令我無限感激。也給我四份折帖小冊，有金屬支架紀錄，告知以後經過機場 X-ray 進口，用得上。
護士也來鄭重督促，左右二處股動脈刺入（Groin puncture）通細管的傷口，一週內若不慎傷害出血，既要急診治療。聽來十分可怕。護士拿來「手術後需知」，包括藥物處方，其中便有醫院特別代購的抗凝血藥物（anti-platelet medication）Clopidogrel，指定速於隔天 1 月 28 日，開始服用。

其他出院後，自購處方藥物包括：
• Simvastatin：降低膽固醇的他汀類藥物
• Lisinopril：降低血壓的藥物
• Aspirin 81：幫助預防血凝塊形成的阿司匹林
• Nitro glycerine：可緩解由冠狀動脈疾病導致的「心絞痛」疼痛
• Metoprolol Tartrate（β blocker「β 受体阻滯濟」）治療高血壓，心絞痛
我從 1 月 26 日（三）晨 5:30 am 起，至 1 月 28 日（五）晨 8:00 am，只住院 2 天 2 小時半。

心臟復健訓練 Cardiac Rehabilitation

出院、休息、服藥，二個禮拜後，2 月 11 日（五），得與 Dr. Frizzell 在他的診查室面談，回顧裝置支架經過。開始認識他與人歡談的一面，有問必答，毫不做作。頭一次看大夫簡便穿著，如街上行人。他很關心手術後的心臟復健治療、訓練，與相關部門聯絡，約定從 2 月 28 日（一）開始，進行每週三次，總共三個月的 Cardiac Rehab。有一事關乎醫學歷史，時正冠狀病毒 Omicron 尚在流行，人人戴口罩，我和 Dr. Frizzell 面談一小時，互相不見真面目。
感想
術業有專攻 — 知所進退
我非常感謝基督醫院（The Christ Hospital）的醫務人員，能以「病人至上」對待病人。醫務專業經營以外，醫療人員願意估計自己醫術能力，為病人求得最大福祉，是一救世顯例。
醫學用詞翻譯 —「約定俗成」詞彙容易混亂
筆者素來對文字推敲甚為著重，對翻譯文字尤其講究。以下三例，指出本文中，有醫學詞彙翻譯，「約定俗成」前，有時「字意」其實離題甚遠，不宜使用。自己若沒生過病，對初見文字所描述的病況，理解常只是一知半解，常會誤己誤人。例如：

Open Heart Surgery：這次生病前，我一直以為 Open Heart Surgery 說的是字面上的「開心手術」。可是，最近聽說有另一說法，指的是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Coronary artery bypass graft），或心臟繞道手術，即英文的 Bypass Surgery。不少人不經意順口說是 Open Heart Surgery。此英文用詞「約定俗成」後，誤導至深且鉅。Bypass Surgery，只動刀割裂胸腔肋骨，無需剖開心臟，說不上 Open Heart Surgery。（另外有「開心」做瓣膜（heart valve） 修復或替換的手術，才說得上是 open heart surgery。）

Stent 支架：把「支架」延伸說成「筒形支架就是筒形支撐的通管」，那是只有患過病、了解「支架」的造型和功能的人，才能理解。可是未生過病，未曾聽聞的人，只從「支架」二字的意思，領悟不出它會有「通管」功能。有的文章，還必須要先用「小型網狀通管」來說明什麼是可使血流保持通暢的「支架」（參見下圖）。

順時鐘左上起：心臟冠狀動脈，斑塊堆積，導管與支架 （stent），氣球。示意圖／擷自擷自網路，王泰澤提供

Interventional cardiologist：心臟內科心導管手術專家，英文有 Interventional cardiologist 專行職稱。例如本文提到的二位心臟病專家，Drs. Seshiah 和 Frizzell 同是 Interventional cardiologist，而我還找不到一個通用的中文名稱，問過台灣醫師，連說得上「約定俗成」的名稱都還沒有。Interventional cardiologist 是內科，手術可用 procedure 和外科動刀的 surgery 分別。若以 angioplasty 直譯成「血管整型醫師」通稱，不知何時才能「約定俗成」？

結語病中感觸

健康眾人忙度一生，是一、二百個日常小事未做好，不是一、二樁人生巨業未能完成。小事、巨業，小刀削小枝、巨斧砍巨樹，同樣是成就。成功靠的是點滴小事的累積。健康人生，當以此為戒 — 只有病殘，才可偷懶。

謝誌：

我測出不正常的 ECG 時，請教遠地 Cleveland 許世模心臟專科醫師。他隨即專業勸告，設法直接測試「心導管術診斷 Cardiac cath」，以免延誤時間。他的建議，雖未被本地醫師接受，但讓我對害病程度先有適當理解。他後來一直隨著我的全程測試結果，遠在天邊，近在咫尺，件件以電郵提供專行解釋。果然最後經 Cardiac Cath 測出冠狀心動脈堵塞異常嚴重，需置放七處支架。家人都受教、感激。
有家人日日陪伴，對我安心就醫，是莫大幫助。（2022 年 2 月 23 日完稿於 Cincinnati, OH, U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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