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此心不沈--悼念故鍾逸人先生往生週年(上)

前言

自從雕刻肖像以來,我深知每件作品都有難處,但每件困難都可克服,而陸續克服全部困難後,就會有「心想事成」的美滿成果。

我過去20年間,完成了7件肖像浮雕作品,每件都費心費時。我曾為要紀念2004年「228手牽手護台灣」,在兩個多月內只用了135 小時,就刻好阿扁總統伉儷肖像,其他各件費時拖延三、五年不等。

木雕是我的嗜好消遣,我可我行我素,趕工沒有客戶的壓力,可是鍾逸人老先生這件浮雕,從2013 年我告訴他將開始動工,已經過了11年,還是一件未完成作品,再厚臉也覺汗顏;還好初次交談時,我特別講明「何時刻成,由我決定」、「拖延三、五年是我的平均進度…」講明才可苟且偷安。

過去20年間,我完成了7件肖像浮雕作品,可是鍾老這座雕像,自2013年動工迄今11年,還是一件「未完成作品」。圖/王泰澤提供
過去20年間,我完成了7件肖像浮雕作品,可是鍾老這座雕像,自2013年動工迄今11年,還是一件「未完成作品」。圖/王泰澤提供

現在回想這11年期間,我確實有夠懶散,但是有原因的,我在「開始動工」的 2013 年,在台北跌傷,臀部疼痛已達11年,至今還不良於行;2年多前心臟動脈安裝8支支架,定期穿梭醫院走廊,費力費時;近四、五年來 COVID-19 瘟疫,嚴重降低人們工作樂趣;平常工作地點(住區老人藝術中心),一次計畫改修、一次意外水氾,兩次維修總共耗時超過2年。

諺語「禍不單行」、「不雨則已,一雨傾盆」最可描述這11年來,為什麼日常生活時間管理會嚴重失序,致使以下作品閑置,斷斷續續、拖延年月,鍾老的肖像浮雕,現在還是「未完成作品」。

悼念鍾老往生週年

1947年台灣二二八事件犧牲生命成萬,1949年實施戒嚴令,臺灣白色恐怖起始,當年史明、彭明敏逃亡海外,鍾逸人關押島內;1987 年解嚴後,立法院於 1992 年三讀通過刑法第 100 條修正案,政治氛圍改善,但難以樂觀估計。

解嚴後,鍾老得以離台訪問歐美各地,這對長久被蒙在鼓裡、對228這段血腥歷史懵懂的台灣海外留學知識分子,有很重要的啟蒙貢獻,相對的,北美之行,也加深了他日後撰寫回憶錄的動力,受到作家李喬極力鼓勵,鍾老在1988 年完成上冊《心酸六十年》自傳,幫助了海外同鄉對他在228事件中,擔任227部隊部隊長帶領台灣青年,勇敢抵禦蔣介石從中國派來殘殺台灣人民的軍隊,最有實際揭密的功勞。

1987年,全美台灣同鄉會舉辦「二二八事件四十週年」紀念活動,邀請鍾逸人先生前來演講,這是我與鍾老第一次見面。圖/擷自台灣演義/民視新聞台
1987年,全美台灣同鄉會舉辦「二二八事件四十週年」紀念活動,邀請鍾逸人先生前來演講,這是我與鍾老第一次見面。圖/擷自台灣演義/民視新聞台

我和鍾老見面的時間,在1987年 Cincinnati,OH,當年全美台灣同鄉會舉辦「228」40週年紀念活動,他來美國巡迴演講;事隔多年,我有雕刻「台灣自由鬥士」系列的構想,選了三位老前輩,當然包括鍾老,初次在台灣和鍾老重逢,是2013年,經由中學好友楊朝諭兄,在台中一家飯店與楊兄的同事共餐。

鍾老先生仙逝 我還未完成他的肖像浮雕

去年(2023)3月19日早上10時,接到朝諭兄的email告知噩耗:「我剛剛接到鍾太太的電話,得知鍾逸人先生已經往生。台灣時間:3月19日晚上8點半左右」我馬上寫信向鍾太太美津致哀,今天我悼念鍾老往生週年,有更多的話說。

3月19日是美好的日子!整整5年前的同一天,我和喜久拜訪台中北斗貴宅,初遇鍾老元配林玉扃老師,是晚,我們另外一同在台中漢來軒餐廳,與朝諭和他的朋友們共進晚餐。

鍾老去年「3月19日晚上8點半左右」過世,和5年前我們一起在台中餐廳用餐同日同時,餐後搭乘計程車,你和鍾老送我和喜久到我二姊的住樓前,互道晚安,萬沒想到,那是我們和鍾老最後一次告別。

去(2023)年鍾老過世隔天(3/20),我合成了他於2017/11/16 導遊二七公園的《梗圖日記》留作紀念。圖/王泰澤提供
去(2023)年鍾老過世隔天(3/20),我合成了他於2017/11/16 導遊二七公園的《梗圖日記》留作紀念。圖/王泰澤提供

5年前3月19日那一天,除了休歇時間外,我們和鍾老幾乎都在一起,享受過快樂的午餐和晚餐,今天我們才聽妳說,林月扃老師於 2019年去世,我和喜久實際上是在同一天向鍾老和鍾老夫人最後一次告別:中午飯前和鍾老夫人在北斗歸宅逸盧最後告別,晚上飯後和鍾老本人在台中最後告別,我們多麼有幸,和鍾夫人臨終前,有一面之緣。

我的慢性髖部疼痛確實影響了我過去11年的日常生活,現在我若無四輪「助行車Rollator」幫助就無法平穩走路,我們已經3年沒回台灣,近期也沒有回台計畫,我特別難過的,還是我沒能在鍾老往生前,完成他的肖像浮雕,讓家人和他一起觀賞;

2017年11月16日,鍾老帶我們參觀台中 227 紀念碑公園,紀念他對 227 的參與與貢獻。我向一位訪客介紹鍾老後,這位訪客充滿欽佩,即刻向鍾敬行了一個軍禮,並大聲說道:「謝謝隊長,辛苦了!」鍾隊長回禮如儀(圖 三照片左上)。六年後,鍾老去世的第二天(2023年3月20日),我把那天的照片放在一起,記在「梗圖日記」裡,留作紀念。

延伸閱讀:此心不沈--悼念故鍾逸人先生往生週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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