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疫情下盛開的冬日花朵（三）

貝嶺這次除了再現《流動書攤—中國不能出版的好書》（Mobile Book Stalls-A Good Book that China Can't Publish），這件街頭移動的作品之外，也在跳蚤市場從事一件以人際互動為主的作品《圖展說：劉曉波、翁山蘇姬、瑪拉拉三位亞洲的諾貝爾和平獎得主》（Picture Exhibition :Liu Xiaobo, Aung San Suu Kyi, Marara. Three Nobel Peace Prize Laureates in Asia）。他拿著劉曉波夫婦的海報看板在市場到處穿梭，尋找對此議題有興趣的民眾交談。

剛開始貝嶺接觸的男性都不願意對政治議題表示意見，頗令人擔心如果無人發表意見，這件作品還有辦法完成嗎？後來他遇見一位婦女竟對著現場圍觀的群眾暢所欲言，索性就把手裡的擴音器交給她。這位婦女淘淘不絕地講完劉曉波的犧牲，又講張七郎醫師在二二八事件蒙難的故事，大罵這些獨裁政權危害社會、侵犯人權而毫無懼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是貝嶺故意安排的「暗樁」，沒想到這完全是一個偶發事件。為了延續這件作品的生命力，貝嶺拿出手機即刻和這位「正義姐」加Line，以便保持聯繫。

貝嶺的街頭移動作品《流動書攤—中國不能出版的好書》。圖／陳金萬拍攝
陳冠穎以達達主義向前輩藝術家致敬

「淨土」計劃主持人陳冠穎在跳蚤市場入口處，設立「MOUVE美術集團2.0」的攤位，以「演說行為」和「達達主義的簽名」方式向1938年MOUVE美術集團對抗日本官展的自主畫展「致敬」。同時他邀請觀眾加入這場活化台灣美術史的展演行動，並於現場演說、拍賣經由新組成的MOUVE團體2.0成員簽名後的影印畫，一方面批判官辦美展比賽對藝術家的壓抑與限制，另一方面訴求熱情、自由與隨時隨地創作的藝術宣言，企圖在美術館和畫廊的權力機制之外，重新思考藝術創作的能動性與自主性，展開藝術家與觀眾互動、公共場所與藝術機構抗衡的展演行動。

陳冠穎以演說行為呈現作品「MOUVE美術集團2.0」。圖／陳金萬拍攝
陳冠穎這件名為《現場MOUVE美術展》（Live MOUVE Art Exhibition）的作品，其實也是一件「觀念藝術」作品。他不是把陳德旺、許聲基、張萬傳、洪瑞麟和陳春德等人，這些前輩藝術家供在神桌上朝拜，而是用達達主義的「破壞/再造」作品方式向他們致敬；同時，也藉此行為探討藝術生產與拍賣市場的殘酷現實。他在創作之前因為違規停車，就先吃了一張1千7百多元的罰單，進行演說行為時因為獲得蔡青、丁麗萍等藝術家的開價響應才得以完成作品。

不過，他拍賣簽名後的影印畫，加上把道具紙箱送去資源回收，全部獲得的款項還不足以支付那張罰單，這似乎也是今日所有仍在邊緣戰鬥的行為藝術家所面臨的共同現實問題；但是，能夠獲得資深藝術家的肯認和圍觀民眾的參與來一同完成作品，對他而言就是完成了他的研究和創作生涯的新旅程，這個部份絕對不是用金錢和數字可以衡量的。

第二件作品《喘口氣》（Take A Breath），陳冠穎站在溪邊，邀請幾位觀眾向塑膠袋大口吹氣，並於充滿空氣的袋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與吹了幾口氣。隨後他把這些空氣袋丟入溪中順水而流，最終他在下游處撿起這些塑膠袋，同時站在水裡大喊：某某某的名字和幾口氣！接著他咬破袋子把氣體全部吸進嘴裡，重覆同樣動作直到所有人的氣都被他吸入為止。

陳冠穎的作品《喘口氣》。圖／陳金萬拍攝
在全球COVID-19疫情的衝擊下，陳冠穎想藉由此作品回應人類遭遇困境時的窒息狀態和友情支持的重要性。有人鼓掌表示，這件作品只有在台灣才能作，並且切中「淨土」藝術節的主題，有人質疑藝術家不顧自身安危的行為太危險了，但也有人認為，在連續幾十天本土加零的情況下，如果有打兩針疫苗，風險評估是可以控制的。無論如何，陳冠穎己經成功地創造話題和引起爭議了。

陳冠穎大口吸氣。圖／陳金萬拍攝

掃地機械人和陳俊宇式的幽默

台北藝術大學的碩士生陳俊宇把，繫上牽繩的掃地機械人當成寵物帶出來溜搭，進而創作《D-O-G-S》（三-條-狗-狗）這件作品。此行為除了凸顯以室內器具清除戶外竉大污染的荒謬性之外，本身並沒有太大的新奇之處。畢竟，如機械狗、電子雞等寵物玩具都曾經風行一時，台灣人對於機械寵物的概念其實並不陌生，而新的AI人工智慧寵物也正透過商品化的過程進入人們的生活。

但是，以不同視角的錄像來探討人機關係的問題就有趣多了。他在三個掃地機械人當中裝上一個迷你錄影機，嘗試從狗的視角來觀看好奇的人類，而現場也有錄影師紀錄這一切發生的場景。可以預期將來會有兩個錄像互相對照，到底是人看機械寵物比較可愛呢？還是機械寵物看人比較可愛呢？這大概就是陳俊宇式的幽默吧？！

陳俊宇把《D-O-G-S》（三-條-狗-狗）牽出來溜搭。圖／陳金萬拍攝

《提起我的腳，抬起我的腿》（Lift my foot, lift my leg）是一件結合舞踏和折手舞的作品。沒想到一個無師自通的電影系畢業生，竟然能夠憑藉身體的柔軟度，而獨立完成許多高難度的舞蹈動作。黃湘甯緩慢移動曲折的肢體和貼近草地的身體姿態，呈現一種宛如活體雕塑的詭異美感和令人驚奇的視覺經驗。不過，到了第二件作品完成之後，她的呼吸就亂掉了、整個臉部漲紅。如果黃湘甯想要再上層樓，還是要拜師學藝，學習舞蹈的基本動作、呼吸技巧和編舞方法，才能夠幫助自己早日脫離即興創作的摸索階段，保護身體免於運動傷害，創作之路才能夠可長可久。

黃湘甯的折手舞宛如活體雕塑。圖／陳金萬拍攝

黃湘甯的作品《提起我的腳，抬起我的腿》2.0。圖／陳金萬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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