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鄭南榕會自焚嗎? 如果當天是蔣延遠，而不是侯友宜 !

文/曾道雄(師大音樂研究所前所長)
德國作曲家亨德密特(Paul Hindemith)1927年發表了一部短篇歌劇Hin und zurück(既往重來)，敘述一位智者，因不滿一個莽夫殺妻的愚蠢情節，而讓時間倒帶重來，最後以喜劇收場。鄭南榕以生命追求百分之百言論自由的悲壯故事，若也能讓時間倒帶重來，而把當天帶頭攻堅的警官侯友宜，換成蔣延遠，鄭南榕會自焚嗎? 蔣延遠，中央警官學校第二十二期，他歷任台南市分局長，雲林縣與桃園縣警察局長，在台北市則任職過北投分局與中山分局分局長。蔣延遠剛正不阿，操守廉潔，是位「鐵漢仁警」。他最後擔任台北市府警察局督察長，警察局副局長，退休後鄉居苗栗，晚年也關心山林石虎生態。
一九八七年，前台北市議員江蓋世，因抗議國民黨制定國安法，箝制人民言論自由，率眾直逼總統士林官邸。時任中山分局分局長的蔣延遠，負責帶領員警，處理此敏感地段的抗爭運動。在幾波的衝突中，有員警的肩章都被群眾扯下，但蔣延遠始終保持著沈著與冷靜，他帶著一名警官，直接走入抗爭的隊伍，江蓋世見警官走近，立即令群眾席地坐下，他以一種儒雅堅毅的語氣問說:「我們是以和平非暴力手段抗議國民黨制定國安法，箝制人民言論自由，你們的鎮暴部隊準備怎樣對我們動手?」 蔣延遠說：「我們確有鎮暴部隊，但我保證絕不會用暴力驅離，警察不會動手! 」接著他在江蓋世面前蹲了下來，誠懇地說：「 您們是走不過去的，您們的訴求已經表達，早一點解散好了。」雙方就這樣在那裡抗辯交談，旁邊則圍著一群記者。這場官邸的抗爭活動，在午夜過後，和平落幕。

圖/擷自自由時代雜誌社

幾年前，我遇到了江蓋世，告訴他蔣延遠過世的消息，江蓋世頓足長嘆： 「啊，我錯過了在他靈前拈香致謝的機會，蔣先生是位十分可敬的警察，那天他堅持不動用鎮暴部隊，讓我們能毛髮無傷地完成了那次的抗爭遊行! 」 時光若真能倒流，把那天指揮圍攻鄭南榕的侯友宜警官，換成蔣延遠，鄭南榕會自焚嗎？鄭南榕只是一位熱血書生，他手無寸鐵，只有一支筆，他已表明了誓死捍衛百分百言論自由的決心，警力有必要把他當成一名江洋大盜，強力攻堅，直逼到他走上自焚的悲劇? 如果換成是蔣延遠，可以想像的，他一樣會帶著他的副官，上樓與南榕盤膝長談，然後，執子之手，一起走下樓梯。 侯友宜一直辯稱他是依法執行公務，不覺有錯，問心無愧，他表示若再有一次，他還是會照樣執行! 而講這話的人，可能將成為我們未來的國家元首! 這豈不令人不寒而慄! 侯當然可辯稱惡法亦是法，但其盲點是，一旦國家機器被不義的政權所掌握，你很可能就淪為獨裁者的爪牙和暴警，而在那血脈賁張的激情中，人將難以感知人性的良知與悲憫。 柏林圍牆倒塌之前，一位東德人為投奔自由，在圍牆上被一個東柏林的士兵開槍射殺。東德解體後，該士兵以殺人罪被起訴，但他的辯詞跟侯友宜很相似：「我依法、依命令執行任務，何罪之有? 」但法官說:：「你依法執行任務，當然可以開槍，但你可以朝他頭上的空間射擊! 」這名士兵最後還是被判有罪。

圖/擷自杉原千畝紀念館

在二戰期間，日本駐立陶宛的領事杉原千畝，為了幫助一些德國的猶太人逃離被納粹屠殺的命運，他違抗日本政府命令，不斷核發簽證給逃亡的猶太人。杉原千畝終於被調遣回國。他離開那天，大批的猶太人湧到火車站為他送行，杉原千畝拉下車窗，當火車啟動時，他把一大疊預先蓋好簽章的通行證，撒向月台上的猶太難民。杉原千畝先後拯救了六千多名猶太人，被稱為「日本辛德勒」。現今在耶路撒冷的一處廣場，還以他的名字命名。杉原千畝在德日軸心國的緊密關係中，敢抗命法外行仁，全出自於他內心良知與人性悲憫的呼喚。這種情操與境界，對於侯友宜而言，可能十分陌生。 侯友宜常強調自己在任務中如何英勇地出生入死，確實令人敬佩! 但請問那個員警不是？蔣延遠甚至常為了緊急事件，有時都等不及穿防彈衣就上陣，這是警界所熟知的事實。但今天重點是，侯友宜被推為國民黨2024的總統候選人，他的學術，知識和歷鍊呈現嚴重不足，他的經驗法則只知道依法行事，這才是真正令人擔心。但若說侯純然是現實政治下，彼德定律(Peter Principle) 的荒繆產物，也不盡公平，他在新北市長任內，是有在好好作事，也因他與國民黨的黑金黑道保持著一定距離，所以形象較清新，民調竄起，才獲得黨的提名。但令人遺憾的是，他現在為求勝選，卻自甘墮落的，轉身去與這些牛鬼蛇神沆瀣一氣，相濡以沫，做為一位人民保姆的優質警察，侯已失格。
侯友宜因自我的底氣太過貧乏，導致被深藍基本教義派全然附身。國民黨為侯所擇選的副手，活像個「床頭捉刀人」，氣焰之高，讓侯芒刺在背，相片中兩人擠坐個椅凳，侯也似只敢坐其側前的三分之一，侯一起身則步步隨國共起舞，深藍教條，侯照單全收。他倡言大舉開放中生來台就讀就業，重啟服貿，陸配縮短成四年，即可拿到台灣身分證，享有台灣的健保; 侯一面學舌中共，誑言兵凶戰危來恐嚇自己的同胞，一面卻又要青年只服四個月兵役，完全沒考慮台灣後代子孫的安危，萬一侯真的當選，那可能將是全體台彎人們惡夢的開始。而中國的海嘯一旦淹至，藍綠白的每個家庭，禍害也將無一可倖免！ 我要坦白敬告侯市長：台籍的政治人物，不論是出於那個黨，永遠不可能得到中共及其同路人的真正信任。侯友宜的心地其實不壞，他當年緊抱著南非武官小孩衝下石階的那感人一幕，永遠烙印在國人的心坎上，但他現在走入了權力慾望的幽谷，其心智因被一群魔神仔所迷惑宰制，成了一個神不附體的離魂者。我們願在此刻向侯市長誠摯招喚。侯市長: 大選輸嬴其實已不關您生命的閎旨，您不須去扮演那殘害台灣人民命運的工具與食罪者。解開您靈魂之鎖吧，重拾您本真的良知與悲憫，杉原千畝的例子也許對您很遙遠，但警界同僚蔣延遠的典範就在跟前。 我知道您尚有一條自我救贖之路：回頭去探望恩恩的爸爸，伸出您溫暖之手，拭去他臉頰的淚水；接下來，再以誠摯之心，上樓造訪您熟悉的鄭南榕紀念館，然後張開您壯碩的雙臂，擁抱鄭南榕的家屬。侯市長，您會得到諒解，會受到祝福。然後，您就能夠以全然嶄新的生命，奉獻給這塊上天所賜與我們的美好土地，和大家一起並肩捍衛我們良善的同胞與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