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中國瘋了嗎?

中國近來天災人禍紛至沓來,ㄧ幅世紀末景象。中共當局不但沒有謹慎應對,反而像喪失理性的瘋子,四處點火,不知是要毀滅自己還是毀滅世界。其中最不可思議的是強推港版國安法,而且立即生效。其法條毫無法律基本概念,突顯這個國家根本缺乏法治的觀念和基礎,也毫不在意國際關係的界限。此法ㄧ出立即引起香港騷亂,和世界文明國家強烈的反對。大家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國家到底麼了?如果中國已經進入現代化時代,為什麼受到西方文明洗禮的知識份子,完全不起作用?蘇聯共產黨統治的失敗,已經證明其錯誤而瓦解。為什麼中國共產黨的統治,卻沒有絲毫鬆動,反而更加有效?而如果共產黨這麼糟糕,為什麼十四億人民不起來革命?

被譽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文學心靈、歐洲最後ㄧ位知識份子的班雅明 Walter
Benjamin(1892–1940),曾經在一篇評論卡夫卡 Franz Kafka(1883–1924)的文章中,提到幾個觀點。這些觀點正好可以為我們解惑。

首先他提到拿破崙曾和歌德會談,主張以政治來取代命運。在這個主題上,卡夫卡則是把社會對人們的調度和組織定義為命運。當中國這個龐大無比的國家,進入一種失控狀態的時候,人們只能歸諸命運。但是西方心靈對國家命運的解讀,自有其不同的理解。

他提到羅森茨威格 Franz Rosenzweig (1886–1929)在《救贖之星》中說:「中國人內在的精神性已毫無個人特性可言;孔子所體現的智者概念,已成為一種典範,他其實沒有個人的特性」、「至於ㄧ般人於情感最原初的純淨則是一種與性格完全不同的東西,這也是中國人的特色所在」。這句話我可能要稍加解釋。簡單講,中國人幾千年來的意識型態塑造中,他們已經成為『基因人』。所謂「情感最原初的純淨」,就是這個基因改造的結果。這個西方人比中國人還了解中國人。中國人雖然表面上進入現代,但其實中國人意識型態的本質仍然是這樣的『基因人』。我們必須有這樣的認知。在台灣的中國人也是ㄧ樣的『基因人』。這足以解答甚麼是『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最深的根源所在。而且也可能是中國國民黨最根本的基因,所以很難改革。

和卡夫卡ㄧ樣同為猶太裔的班雅明,曾經受過馬克思主義和無政府主義的影響。但是猶太教的精神指引,讓他能看出共產主義和共產黨組織的非人性,並能夠加以超越。他當然看得出卡夫卡那些看起來荒誕的小說故事中,隱含對社會政治官僚組織對個性的扭曲和個人自由的戕害的批判。他們都是同時代的人,也都親眼見識了共產黨革命。對蘇聯共產黨的了解當然比我們深刻。但是對中國這個謎樣的大國,他們到底有甚麼了解,又了解多深呢?

卡夫卡曾在短篇小說〈萬里長城建造時〉描述中國處理超大型建築計劃本身所具有的那種令人敬畏的運作模式:「中國在建造萬里長程時,便已規劃,這座位於邊境的長城應該戍守中國好幾百年,因此精益求精的建造、所有時代、所有民族的建築知識的運用,以及營建參與者始終不懈的個人責任感,都是這項大工程的必要條件。那些不懂建築、靠著出賣勞力掙錢的雇工,雖然可以完成粗重的、低技術性的工作,但四個雇工卻需要一個有腦筋、且受過建築訓練的工頭來監督他們的工作......在費力地細讀最高領導者所下達的指示之前,大家既不認識彼此,也不了解自己。因此,如果沒有上級的領導,我們的常識以及我們從書本裡所得到的知識,都不足以讓我們承擔這項浩大工程所分配給我們的那個小小的任務。」國家社會對人們的調度和支配,就類似人們所面對的命運。

班雅明又引述梅契尼可夫 Leon Metchnikoff(1838–1888)在《文明與歷史上的大河》所述:「與長江相連的運河以及黃河的堤岸,......就連掘土和建造堤防時最小的疏忽,或某個人或團體最輕微的疏忽或自私行為,都會造成社會的禍害和不幸。因此,ㄧ條養活眾人的河流便挾著死亡的威脅,而要求大量百姓彼此緊密而長期地團結奮鬥,儘管這些人大多互不認識,甚至互懷敵意。每個人都被分派了工作,不過,他們共同的勞動成果卻要經過ㄧ段時間才會顯現出來,而且這種工程計畫對參與其中的普通百姓來說,往往是無法明白的!」。

所謂『中國之命運』就是這樣造成的。不曉得中國人自己知不知道。今天中國面對美國的經貿關稅以及智慧財產的要求、武漢肺炎的追討、中印邊境的衝突、南海造島引發的國際爭端、對台灣的刻薄打壓、大雨洪水乃至三峽大壩潰堤危機,加上自作孽的強推『港版國安法』,這在在顯示『中國之命運』即將面臨不可避免的災難。中國沒瘋,也不是神秘的命運作怪。ㄧ切都是社會集體基因的惡果造成的。


專欄屬作者個人意見,文責歸屬作者,本報提供意見交流平台,不代表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