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利用AI生成圖像有著作權？北京互聯網法院全球第一件判決

文/楊智傑（國立雲林科技大學科技法律所教授）
AI生成圖像可否受著作權保護？北京互聯網法院於2023年11月底作出全球第一件判決，認為人類給予提示詞，利用Stable Diffusion軟體所生成的圖像，該人類可以擁有圖像著作權，並可控告他人侵害著作權。

中國大陸一名李某，於2023年2月24日利用生成式AI 「Stable Diffusion」，給予許多精確的提示詞，讓AI自動生成一幅美女圖像。其在小紅書平台上以《春風送來了溫柔》為文章名，發布這張圖片。
不久後，李某發現百家號平台上的劉某帳號「我是雲開日出」，在2023年3月2日張貼了一篇《三月的愛情，在桃花裡》的文章，並使用了李某的圖片。而且劉某移除了李某在原始圖片上留的署名浮水印。

李某於2023年5月向北京互聯網法院提出侵害著作權的訴訟，要求劉某道歉、賠償500元並刪除該文章。8月，法院以網路公開直播的方式，公開審理這起案件。並於11月底，作出判決，認為李某利用AI協助創作生成的圖像，李某擁有著作權。
法院指出：「原告對於人物及其呈現方式等畫面元素透過提示詞進行了設計，對於畫面佈局構圖等通過參數進行了設置，體現了原告的選擇和安排。另一方面，原告透過輸入提示詞、設置相關參數，獲得了第一張圖片後，其繼續增加提示詞、修改參數，不斷調整修正，最終獲得了涉案圖片，這一調整修正過程亦體現了原告的審美選擇和個性判斷。」

因此法院認為：「涉案圖片並非『機械性智力成果』。在無相反證據的情況下，可以認定涉案圖片由原告獨立完成，體現出了原告的個性化表達。綜上，涉案圖片具備『獨創性』要件。」

這個案件之所以特別在於，其是2022年起生成式AI造成全球炫風以來，全世界第一起法院判決，認為人類利用生成式AI生成的圖像，可由人類取得著作權。在此之前，並沒有任何人真的將AI生成的圖像，拿到法院告他人侵權。

但是，美國是世界上少數保有著作權登記制度的國家。因此，縱使沒有侵權案件，使用AI協助創作的人類，還是可以將作品向美國著作權局申請登記，測試美國著作權局的態度。

美國著作權局認為，《最近進入天堂》（A recent entrance to paradise）是由人工智慧DABUS所獨立完成，沒有任何人類介入，故拒絕其註冊。圖/維基

2022年2月，美國著作權局對第一個AI生成圖像的登記案，公布第一份意見。該案中，申請人Steven Thaler先生堅稱，該幅創作《最近進入天堂》（A recent entrance to paradise）是由人工智慧DABUS所獨立完成，沒有任何人類介入。美國著作權局認為，只有人類才能是作者，既然沒有人類介入該創作，故拒絕其註冊。

2023年2月，美國著作權局公布第二個案件意見。這一次，申請者是漫畫家Kristina Kashtanova，其利用Midjourney，給予其提示詞，讓AI創作出圖像後，漫畫家再挑選編排，完成短篇漫畫《黎明的薩利亞》（Zarya of the Dawn）。

美國著作權局認為，必須明確區分AI生成的部分，以及人類有創意投入的部分。人類給予提示詞，只是在和AI對話，AI是憑自己的理解完成圖像創作，並非由人類控制。由於大部分的漫畫中各格圖案都是AI完成，人類只給予提示詞，不算是創作投入。故美國著作權局認為，這些各格圖案，大部分都不受著作權保護。
不難發現，此次北京互聯網法院作出的判決見解，採取了與美國截然不同的另一種立場。未來世界各國對於AI生成圖像是否受著作權保護，到底採取何種立場，值得我們繼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