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從華裔日本人劉勝德的「被間諜案」，看王毅何去何從？

一、習近平整肅國內外的「被間諜」

最近習近平政權流行逮捕間諜，波及由中國大陸直接去海外的華僑，甚至外國人；這些人過去都是支持中共產黨成立後的中國。

逮捕的目的種類多且複雜，這裡要介紹的是為了調查中國駐外機構的人員，甚至現任國務委員、外交部長王毅，而以「間諜」罪名逮捕親中共的華僑以及外國的專家、學者等人。尤其自2015年實施「反間諜」法以來，不僅是住在香港、海外的中國人、日本學者被邀請參加學會而被拘留的事例也相繼發生。

「被間諜」逮捕過的人，被釋放後不敢說出被逮捕、受虐的真相，怕被當局報復；對於被逮捕事件真正目的也不得而知，是否具體的抵觸該國法律當然也不清楚。

以下根據記者吉村剛史的記載介紹在日華僑「劉勝德事件」，他被設計赴中國的醫院商洽醫療合作業務，以「間諜嫌疑」被拘禁116天，即自2016年11月22日到2017年3月17日，約四個月。被釋放回日本後以A4大小的紙張寫了11張稿，題目「岡山縣華僑華人總會業務訪中時被刑拘事件」（暫譯）。

不過吉村氏的文章很長，計有12頁（載日文月刊《Hanada》，2020年11月號），所涉及事項甚多，但筆者感到仍有隱晦之處，恐不免顧慮到某些事務與人物的安全。

二、事主劉勝德在日本的活躍

劉勝德的父親是福建人，他是1946年（昭和21年）出生於日本島根縣出雲市，是第二代華僑，不會華語。長年以來就與中國官方有連携，他對促進「日中交流」、「日中友好」以及留學生、華僑的事情都有出錢出力。他在岡山經營中華料理「天安門」，在當地有名，成為西日本華僑、華人的重鎮。李登輝前總統赴日時，他也參加反對示威。

他的頭銜很多：1.「岡山縣華僑華人總會（岡山市北區）會長」，2. 「中國四國地區華僑華人總會會長」，3. 「日本華人華僑聯合總會常務委員」與4. 「全日本華僑華人中國平和統一促進會」的副會長。關於3、4是日本全國性的組織，被中國釋放後辭掉這兩項職務。

劉氏有關這些職務的活動，曾在2018年11月在岡山市主辦日中民間友好團體的實務會議「第十六回日中友好交流會議」，同時也召開「第五十八回旅日福建同鄉懇親會岡山大會」，可見劉氏的活躍。

三、逮捕劉勝德的設計

2016年11月22日劉勝德與他的屬下翻譯姜某乘中國東方航空的班機自岡山機場出發，到達浦東機場時，由「張家港澳洋醫院」派人來接機，一路到醫院，由該院院長出來迎接。

接著雙方舉行會議，商洽合作舉辦醫療旅行團、赴日醫療事宜，結果同意由澳洋醫院國際中心、岡山縣華僑華人總會與中國旅行社合作舉辦。醫療旅行團是針對有錢人赴日就醫，自不用多說明。

翌日回程，擬由浦東機場出發，但尚有時間，就到蘇州有名的明代庭園「拙政園」觀光，中午參觀後要到機場，就在停車場有五、六個男人圍上來，說是國家安全局的人，有事要問，由兩個壯漢押上車的後座，被挟在中間；前座的人拿錄影機一路錄影。在車上，眼鏡、護照被拿走，雙眼蒙蔽。他的屬下姜某，乘另外一部車。

車子在室內約走二、三十分鐘，帶到旅館房間，才撤下蒙眼。此蘇州旅館的房間是專門來逮人用的。

在這裡約經一個月後，以快車送到天津的旅館，也是專門用來逮人的。但這旅館比蘇州豪華。往天津的高速鐵路，所乘的不是一般乘客的車廂，是一般車廂後的專用車廂，隨行的是與審問劉氏有關的26人。

四、「被間諜」的疲勞審問

旅館的房間不論在蘇州或天津，一看就知道是用來審問的。窗戶密閉看不到外面，沒有電視、報紙、雜誌。是「精神上的拷問」。

審問時，先讀兩頁的紙張，罪名是間諜嫌疑，要拘留600天，居住由兩名監視等。劉氏不曾探過軍事機密，也從沒有想過。他要求給他那兩張有關他個人的文件，但不受理。審問他的人表示是天津市國家安全局的；對他的間諜案要從實招來，中國共產黨對老實說、有反省的人，會很快的有好結果。

審訊到翌日早上四時，給小睡，七時起床，八時早餐，自九時半到中午審問，十四時到十七時又審問，十九時半到二十一時再審，二十二時或二十三時就寢。這樣審問的情形連續不斷，睡時室內是亮的，有兩名監視員在監視。

以上，劉勝德被疲勞審問，長達116天，他也曾抗拒、不屈服，也怕無故牽連到別人，其事情依照吉村剛史的文章也無法在此細述所遇到的悲慘。他應該是華裔日本人，回到日本之後還是會接到中國當局的電話，他仍舊有所顧忌，不接受採訪。問題是抓劉氏，其目的究竟如何？

五、逮捕外僑，真正的對象是鬥爭王毅

劉勝德被審訊的事項甚多，其中對於他幫助同胞被指為間諜，猛烈的抗議。但對方對於岡山縣華僑華人總會的職員曾經將公開開會的議程表提給日本公安當局，想藉此以監督責任處以極刑或長期拘禁。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以他僑領的身分必然跟中國外交官有很好的交際，並一一舉出這些人的姓名加以審問，但他都以他們很稱職，使他們免於受「反腐敗」鬥爭。

但審訊特別在意的是曾經擔任駐日大使王毅，尤其是其駐日期間的作為。劉氏表示對於現在七十歲的他，要他說明2005年邀請王毅到岡山演講是甚麼原因，演講的內容是甚麼，劉氏因事情已經很久，而且，當時為事務方面的事情忙不過來，也沒詳細聽講更不能記憶，但審問方面要他「想一想！想一想！」等你多久也沒有關係，如果你想快一點回日本的話，「想一想」但不是聽你的意見，而是要如實的招來。

劉氏一直想大聲地說，中國國內的問題不要將海外華僑捲進去。劉氏知道他的事情背後原因是中國國內的權力鬥爭。習近平鬥上海幫、共青團、紅二代，「打老虎，也打蒼蠅」，都是以「反腐敗」運動為藉口。王毅是在這鬥爭的延長線上的目標。

2013年習近平為國家主席，共青團出身的李克強任國務院總理，以王毅為外交部長，又於2018年就任國務委員。

今年8月30日到9月4日，捷克參議院議長率九十人的訪問團，不甩中國的抗議以專機蒞臨台灣，與蔡英文總統會談，雙方確認基於民主主義的價值觀相互合作。對此，王毅以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身分對捷克猛吼，要捷克「付出嚴重的代價」。

對於這件事情，日本方面的中國觀察家對王毅在中國對外高壓的「戰狼外交」脈絡上，仍因循扮演「戰狼王」的角色而嘆息。王毅的行為不應該是一個外交官的行為，不難想像是受到習近平的調查與脅迫的影響。一葉知秋，王毅應該自己留一點去路……。

王毅在中國對外高壓的「戰狼外交」脈絡上，扮演「戰狼王」的角色，不難想像是受到習近平的調查與脅迫的影響。圖／擷自維基百科，公有領域
六、曠世魔王毛澤東的再世，世界永無寧日

與劉勝德被抓的同一時期，日本的法政大學教授趙宏偉，以及立命館大學教授周瑋生也一樣在中國「被失蹤」數個月。後者周某曾經擔任「立命館孔子學院」的首任院長，曾在2007年溫家寶任總理，周為溫訪問立命館大學盡力，對僑界也有影響。

此外，在2019年9月北海道大學教授岩谷將也在北京的旅館以「間諜罪」被逮捕，經日本政府強烈的抗議，兩個多月後才被釋放，但不敢受採訪。從這事件後，日本研究中國的學者開始躊躇，也影響學術交流。

一般認為中國「反間諜法」通過後開始對海外的中國人甚至日本人逮捕；其實早在2013年7月17日在日執教的朱建榮到上海開會時被逮捕，日本學界為救援運動猶疑不決，怕反讓中國有藉口加重對朱氏的罪刑。朱氏在日本紅極一時，被認為是江系的人，可以直通江澤民，故中國一旦有事，媒體就加以採訪。2013年這一年的3月，習近平已經是黨、政、軍一把抓；國內的鬥爭延伸到海外，流氓治國，中國人哪來幸福？

專欄屬作者個人意見，文責歸屬作者，本報提供意見交流平台，不代表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