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遠距改變全球藝術生態!數位科技如何突破「跨國」交流限制?

表演藝術生態裡,「跨國」是個很重要的環節,諸如國際共製、跨國交流、駐村、巡演等,通過移動以及人與人之間的實際連結,是一種國家軟實力的展現與宣揚,是跨文化交流下的創作能量醞釀,是創作者突破單一領域與舒適圈等限制的契機。

可惜的是,在COVID-19疫情肆虐的這兩年,表演藝術的國際活動大多停擺、減低或轉型。

這段時間裡,也產生我們過去所無法預期與想像的全新現象,例如:2020年,因台灣疫情平穩,而有不少旅外藝術家(以音樂家居多)、劇場工作者返國演出、教學的浪潮,以及通訊媒體、播映軟體的演進,線上創作如雨後春筍出現,服務範圍跨越國界等。

不過,隨著國際疫情趨緩,特別是歐美、東南亞許多國家已陸續解除相關防疫規範,國際交流已有大幅度的復甦,許多台灣藝術家與團隊在今年下半年,也開始陸續出國開設工作坊、交流活動與演出,例如7月的法國外亞維儂藝穗節,以及8月於蘇格蘭愛丁堡舉辦的愛丁堡藝穗節,都有許多台灣團隊、製作人前往參與,若無太大意外,國際交流將更頻繁、活絡。

當我們真真切切地走進所謂的「後疫情時代」,在疫情裡所產生的新跨國製作、交流與連線的方式,究竟是改變了台灣、或是世界的表演藝術生態,還是會因為實體的恢復,強調人與人接觸的表演藝術又全盤回到過去?實體與遠距,在跨國連線的選擇裡有彼此取代的必要嗎?或者,這段時間裡所累積的方法將成為一種遺緒,進而在後疫情時代轉為另一種全新的交流模式,數位科技又會在這樣的模式裡扮演怎樣的角色?

藝術跨國交流,是否能突破線上與線下的限制?

以藝術界盛行的跨國交流「藝術駐村」為例,「駐村」(Art Residency)依文字的意思就是藝術家到異地進行藝術體驗。雖然國內駐村的情況也有,更多時候駐村是在跨國之間進行,與當地文化、藝術、人文風景接觸。因此,在眾多的跨國交流選項中,「駐村」是最難想像如何運用科技達到虛擬的可能;或者說,若是藝術家並無法實際移動,又如何駐紮在某地,被稱之為「駐村」?

然而由Thinkers'Studio思劇團所發起的「東南亞性別網絡2.0 虛實駐村」,則提供了全然不同的想像與做法:以「雲端駐村」為概念,藉由通訊軟體的使用,讓東南亞5個國家(包含台灣、新加坡、菲律賓等)的藝術家們,能有彼此交換經驗與思考的可能。根據策展人高翊愷的說法,是「回到駐村最原始的狀態」,也就是藝術家到了另一個區域體驗生活,激發靈感、找到創作材料、認識藝術家。

思劇團 圖/思劇團
思劇團 圖/思劇團

以此思考脈絡下,網路的虛擬空間提供了全新的駐村地點,也就是藝術家們雖未離開居住國家,卻透過各國協作者交流、聚會等活動,而在網路上「駐村」,開展出不同的創作與互動關係。刻板印象裡,我們會以為網路疏遠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但在疫情時代,網路反而將遠方的眾人連結起來;「東南亞性別網絡2.0 虛實駐村」即是在虛擬國度裡回到「人作為主體」的狀態。

暫且不論「東南亞性別網絡2.0 虛實駐村」的做法是否能夠全盤回應「駐村」的意義,但已成為國際交流突破線下限制的一種方式。此計畫透過網路將駐村藝術家的創作、交流成果開放給全世界閱覽,回應如何運用社群媒體傳播藝術家正在進行的事情——這項做法,其實就打破了實體駐村的某種限制,例如6月底在線上平台「雲劇場」舉辦的駐村概念呈現,據統計約有14個國家的參與者上線觀賞。

當然,在藝術家們可以在更少(甚至是沒有)防疫條件下進行跨國移動之後,實體駐村必然又會出現。但,這些科技工具的使用,以及可能再如何進行發揮與延伸,或許並非線上與線下的彼此取代,而是成為後疫情時代的全新方法,讓同一套工作方式可以運行於不同地區,也成為更節省碳足跡的一種方法。

影像,仍舊是跨國創作的基本款嗎?

影像,絕對是疫情之後跨國製作、演出的基本款。例如,運用OTT(透過網路直接提供觀眾的串流媒體服務)平台進行播映,或者發展出互動、沉浸體驗的線上演出。較值得一提的是新加坡實踐劇場於疫情期間開發的《她門的秘密》(2021)、《解密美術館:遺失的百合》(2022),帶給台灣觀眾極為新奇的觀演經驗。而新加坡實踐劇場這樣的創作方式,也不會因防疫規定的鬆綁而停止,因為能在有限的資源下更快開拓海外市場,也是新加坡實踐劇場在疫情裡學習到的經驗。

思劇團 圖/思劇團
思劇團 圖/思劇團

影像除了觀看功能,也是這段期間藝術家們進行交流的一種方式,如文化部、駐台北以色列經濟文化辦事處以及以色列Rollo藝術計畫團隊(The Rolling Art Project)共同支持進行的「Rollo 臺灣.以色列合作線上藝術創作交流展演計畫」。此計畫今年由衛武營國家藝術中心以及Rollo藝術計畫團隊共同主辦,耿一偉與安娜.伯德(Anna Burd)策展,以「Here」與「There」為關鍵字,邀請台灣與以色列兩地各10位藝術家,分為兩組,進行每位藝術家限時24小時的接龍創作。

此計畫的創作類型並不受藝術種類及創作媒材的限制,由於成果會以線上展演呈現,故藝術家們多以圖像與影像表現。數位科技必須處理的「距離」,不只是空間的,更有來自於個人生命、文化背景、生活環境、藝術形態與養成等差異所產生的,可從最後成果裡台灣與以色列藝術家們交錯的安排明顯察覺。

舉例來說,納達夫.瑪榭特(Nadav Machete)的《情感的沸騰坑洞》(Boiling Pit of Feelings)是張簡單的人像圖畫,指著身體中央的紅色色塊;而到了薛祖杰《當你一個人躺在床上你會想到的會是張惠妹的哪一首歌?》,這種情感的沸騰坑洞構成我們每個睡前滑手機時的螢幕畫面,作為一種影像,隨著聲音浮動;這種聲音元素的產生到了湯姆.科恩與東西耶路撒冷管弦樂團 (Tom Cohen & The Jerusalem East and West Orchestra)《1992年的一個早晨》(One Morning in 1992),則成為交響樂曲的演奏。細微的連結與跳躍的思路,體現的是每位藝術家自身的關懷與創作性格。

影像或圖像創作,雖然未能讓藝術家們實體接觸,而他們對彼此的了解也往往來自於自己所接收到的作品(同時必須在24小時內回應),卻超越了創作語彙與論述的必然性——「Rollo 臺灣.以色列合作線上藝術創作交流展演計畫」看似疫情下面對國際交流的權宜之計,實則讓科技成為交流的另一種媒介,不必然會因疫情結束而結束。

不只作為藝術媒介,科技也能成為跨國創作的工具

「科技藝術」作為一個名詞,其實也可如此解讀為: 科技不一定是表演藝術的內容,而是成為跨國創作的一種工具。

在疫情下,今年國家兩廳院的台灣國際藝術節(TIFA)中的「國際節目」,除了線上演出和錄影播映外,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Shakespeare's Wild Sisters Group)《神話學II:人造地獄》(Artificial Hells)則是運用遠端視訊,讓印尼、泰國、菲律賓等國的藝術家,與現場的台灣藝術家陳武康共同演出;而澳洲編舞家史蒂芬妮.雷克(Stephanie Lake)大型編制舞作《群像》(Colossus),在疫情下,展開了特殊的國際巡迴方式——召集當地新銳舞者演出,由編舞家與在地排練指導遠端連線工作。

思劇團 圖/思劇團
思劇團 圖/思劇團

9月於2022臺北藝術節演出的《在場》,則是現居香港的創作者吳瀚生透過遠端遙控、數位頭像、影像科技等技術的結合,所建構出的呈現形式與狀態;11月即將在台演出的《寫給滅絕時代》(A Play for the Living in a Time of Extinction),則源自國際知名劇場導演凱蒂・米契爾(Katie Mitchell)原創概念,以永續意識、減少碳足跡為目標,將透過跨國遠距工作,由在地團隊進行製作,展現永續精神。

這些即將發生的「未來式」,或許也逐步應證了科技作為一項工具後,跨國連線的方式即將從疫情時代裡不得不的遠端,到後疫情時代應用出不同的創作方法以及體驗模式;某種程度上,這似乎也讓國際間的合作在數位科技的運用下有節能減碳的可能。

責任編輯:傅珮晴、蘇柔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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