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電影要回歸到人身上」 《聖人大盜》導演徐嘉凱：幸好有賴雅妍

記者許瑞麟／專訪

在徐嘉凱導演的《聖人大盜》中，賴雅妍飾演「徐菁」，以女強人的姿態，在商場政界的一群男人中立足，面對權位、利益勾心鬥角，高傲卻又孤獨，冷漠卻又藏有一絲人性，如此複雜的特質和賴雅妍過去的角色相差許多。近來賴雅妍和導演一起接受《Yahoo奇摩娛樂》專訪，可以感受到導演和演員相互激勵的過程，將本片琢磨成令人驚嘆之作。

當初徐嘉凱導演和監製曾志偉對於找誰來飾演徐菁，可是苦惱許久，最後在麥曦茵導演的推薦下，找到了賴雅妍。最初讀到劇本，賴雅妍覺得這是超越自己安全範圍和舒適圈的角色，「這個劇本是我以前從沒有接觸過，甚至覺得這輩子不會有人找我演這樣的角色。」

「身為演員妳會很想挑戰這角色，可是身為一個要去演的人，會怕自己沒辦法勝任，真的很怕砸了這個角色。」但最後賴雅妍選擇面對這挑戰，她笑說因為相信導演，「他有一個非常好的特質，只要講什麼你都覺得好想相信他喔，跟著他好熱血、好有夢想，可是回去的時候我就後悔了，因為好了老半天，沒問我自己做不做得到啊笨蛋！」

一開始，賴雅妍每天都得接受導演的「知識轟炸」，從比特幣到全球經濟，原本就對理財、金融投資不擅長的她形容當時，「我人在那裡，可是我的精神已經不在了。」她笑說人生就是如此巧妙，越是去逃避的事情，越有機會遇見，但因為如此，讓她看清更多事情，除了證實對這塊領域的確不在行外，也了解自己還能為這部作品做些什麼，「我想了半天，就告訴導演，我能為角色做的事，就是回歸到人性迷人的那一點，以及人跟人之間的關係如何建立，才能美化這部電影，而專有名詞這部分就靠你來幫我。」

說著說著，徐嘉凱導演露出愧疚表情，坦承對賴雅妍感到有些抱歉，後來彼此對話過後，他覺得「戲的確要回歸到人身上」，「只要我能夠確認，你講的和你演的知識樣貌是對的，剩下的就是演戲的本質，所以幸好雅妍有提醒我，後面大家的溝通才越來越順暢，讓我打開對這部片的心防，說更多我真正想要表達的事情。」

對於賴雅妍，導演有更多的感謝想說，他認為自己總是用「理性」來處理角色，「幸好有雅妍，不然其實我沒有辦法把徐菁這角色內心最軟的一塊挖出來，每次在和雅妍聊的時候，我都會更認識徐菁，除了理性的建構之外，更找到這角色屬於人的樣子。」

但回歸到人性面，賴雅妍卻一度被角色壓垮，越深掘「徐菁」的過去越讓她痛苦，「因為真的很痛苦，痛苦到我覺得我後來有天受不了。」導演也發覺不對勁，某天問了一句「妳怎麼了」，賴雅妍回憶起當時，「我那時也很想知道我怎麼了，我就坐在路邊大哭，就說導演我覺得我做不到，你們換人好了，我第一次覺得我的信心崩壞，因為這個角色太強大，強大到我覺得賴雅妍扛不住徐菁這個位子。」

在那天晚上發洩後，賴雅妍覺得自己得到很多溫暖和幫助，「徐菁痛苦沒關係，但是要賴雅妍去體會徐菁的痛苦是一個非常難能可貴的過程，如果我能夠過了，或許就能把這角色給罩住，我不知道我罩不罩得住啦，但至少我覺得我過了後心臟更強大。」

至於當時怎麼會發現賴雅妍不對勁？徐嘉凱導演表示，剛開始拍攝時，總是著重在邏輯面以及和這社會的思辨，「可是到頭來發現好像有哪邊怪怪的，大家演起戲來不開心了，演的都很好但少了些東西，有點出了狀況，那天演完大家壓力都很大。」便決定和演員們談談，第一次執導長片的他發現了自己的問題，「大家告訴我說演員是什麼樣子的人、在演戲時會有什麼樣的感受，講完了我才知道，對我是導演，有這個責任和義務跟大家溝通，不只是角色，還有我們彼此的心境。」

徐嘉凱導演感謝遇到了溫暖的演員，讓他更懂得和演員溝通，「戲拍完的那一天對我來講也很重要，我從一個新導演，慢慢的變成了一個我想成為的導演，因為我更認識演員，更知道要怎樣去創造一個角色，因為那不只是一個文本，不只是一個工具，而是針對了每一個人的人生，然後我們要把人生跟一個人融合在一起形成演員，那是一個非常有壓力的過程，導演要在這中間擔任很重要的樞紐，那天後我們越拍越快樂。」導演侃侃而談自己的轉變，將原本看似複雜、充斥理性邏輯的經濟題材電影，加入了更多人性、更貼近「人」的一面，而年僅28歲的他拍出了國片難得一見且流暢的商戰片，獲得了入圍本屆金馬獎最佳新導演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