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妖怪森林》形塑台灣動畫風格 導演耗10年改23版拍到「自我懷疑」

記者潘鈺楨／專訪

以小女孩與魔神仔為故事主角的動畫電影《妖怪森林》，是金鐘導演王世偉花了10年打造的作品，10年走來，如今上映的電影是「第23個」版本，他回想起來不禁感嘆：「10年前的事情回想起來好恐怖！」

從一開始只有一個想像的世界觀，到把台灣妖怪融入在故事裡，再慢慢構築小女孩冒險故事、角色年齡、對魔神仔的各種想像，「不管美術、文字、時序都在改，現在也不確定自己當初為何要改，因為是集體創作，前前後後改到第6年才差不多定下來」。 來回不停修改，主要是在想辦法定義一個屬於台灣的美術風格，「不是挑戰好萊塢或日本動漫，無論色彩線條、構圖，都在想辦法能不能形塑台灣風格」。

在王世偉眼裡，台灣的風格是「混搭」，「台灣是一個海島，多元民族，很多外來文化，光是看我們街景就知道，色彩造型就是混搭」。所以電影採2D、3D混搭，角色的臉是沒那麼立體的2D，但森林場景卻是有景深的3D，「這種做法10年前可能不被接受，但10年後可以，想先破壞觀眾的三觀：動畫世界沒有什麼不可能，不是所有都是理性與合理地被放在一起」。

除了故事來回修改，這10年間遇到疫情，疫情對他而言其實是兩面刃，電影進度完全停滯，因為不知道何時才能完成，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恐懼感，開始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這部電影？「這是我感到最恐懼的時候，從外在懷疑到內在自我懷疑，一定要給自己一個非理性的理由才能堅持下去」。他試著不去想觀眾會不會喜歡？票房會不會好？如何跟其他電影競爭？他用「有始有終」來說服自己，也說服家人。他說：「這個恐懼體驗，隔年我把它放進故事裡，如果沒有體驗過恐懼，就不會知道怎麼融入電影。電影前半對比較像是富有童趣的公路旅行，漸漸在後半段著墨的是角色由外而內的內心恐懼」。

他不太去想票房問題，因為動畫電影投資者少，導演想完成作品一定要一邊賺錢，才能培養自己的團隊，「也是因為這樣製程會很長，要停下來賺錢，再回來繼續製作，這對創作者來說很傷害，才剛進入創作狀態，又發現下個月要去賺錢了」。他透露電影成本約在6000萬台幣以下，只是好萊塢電影的30分之一或是50分之一。其實電影中的某些台詞彷彿是他在與自己對話，像是魔神仔「路達」對小女孩「菈奇」說：「掉下去就掉下去啊，不然勒？」這樣口語的台詞其實靈感來自他與女兒的日常對談，希望能鼓舞自己與觀眾，輕鬆看待內心的恐懼。電影現正上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