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論)總統並不是皇帝

前總統陳水扁醫療小組發言人、民眾黨不分區立委提名人陳昭姿在臉書表示，民眾黨總統參選人柯文哲親口承諾，當選後會特赦陳水扁。她解釋，三位總統參選人當中，只有柯文哲親口告訴她，當選總統要特赦陳水扁。柯文哲受訪時表示，正確講法不是特赦，而是這個案子「要處理」，哪有站在台上不能演講、站在階梯上卻可以？太荒謬了，讓整個司法沒有尊嚴。柯文哲解釋，這個問題他不避諱講，陳前總統保外就醫多久了，必須要對社會有所交代，哪有說保外就醫這個樣子？他批評，當前的蔡政府要處理就處理，不處理就不處理，「不同意，就把陳水扁抓回去關」。

若是皇帝或是獨裁者，當然可以特赦，因為皇帝及獨裁者掌握所有權力，包括立法及司法。但總統卻只有行政權，雖然憲法授予總統特赦的權力，但必須依法特赦。很多扁系的人認為它是政治問題，不是司法問題，但政治不能超越法律。依據《中華民國憲法》第四十條，「總統依法行使大赦、特赦、減刑及復權之權」。所依的法當然是《赦免法》，依《赦免法》第三條，「受罪刑宣告之人經特赦者，免除其刑之執行；其情節特殊者，得以其罪刑之宣告為無效」其前半段是一般特赦，後半段則為特別特赦，撤銷已定讞的審判。特赦與大赦不同，大赦是除罪，特赦則是免刑。

依循「無罪推定」原則，審判未定讞前，視同無罪，無從赦起，所以必須已定讞的案才能特赦，陳水扁的案件因為審判中止，所有的案都不能定讞，因而不能特赦。挺扁人士曾在全代會提案特赦陳水扁，且獲得九成以上的黨員代表聯署，若過關黨主席必須執行，否則必須辭黨主席，對黨主席形成相當大的壓力，蔡英文曾經派人與陳水扁談判，特赦其已定讞的案，未定讞的案等定讞後再特赦。陳水扁不接受，所持的理由是認定它是政治問題，不是法律問題，最後民進黨以技術性流會避過此案。

民進黨挺扁立委曾規劃修法，將《赦免法》第三條後半段的特別特赦由免刑改為除罪，如此就不必等定讞，只是民進黨不同意修法，因而胎死腹中。已完全執政的民進黨當然考慮選票問題。對小黨來說，重要目標在擴張政治版圖，只要有少數人贊成就可以做，不在乎有多少人反對。然而對於已完全執政的民進黨，要的是多數人的選票，認為修法特赦陳水扁加分少扣分多，所以不修改《赦免法》以特赦陳水扁。對於一個大黨來說，修法特赦陳水扁若是加分多於扣分，蔡英文早就做了，不會留給別人。

就算柯文哲當選總統也不能直接特赦陳水扁，必須修《赦免法》才能特赦，問題是民眾黨不可能掌控國會，沒那份能耐修法，其他政黨更不可能配合朝小野大的執政者完成修法。顯然的，陳昭姿表示為了特赦陳水扁而投靠民眾黨是一種藉口而已。真正能修法特赦陳水扁的只有民進黨才可能做到。

蔣介石是標準的獨裁者，事實上與皇帝一樣，可以特赦任何人，也可以入人於罪，一般正常的總統必須依循法律。任何人當選總統都不能特赦陳水扁，除非修《赦免法》，民眾黨就算能當選總統，也沒有那份能耐修法。修法特赦陳水扁對蔡英文來說是「不為」，柯文哲則是「不能」。 （作者為中山大學退休教授、台灣安全促進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