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論)美國最新公私部門財務問題潛藏危機

美國最近國家財政及家庭財務都傳出問題，有隱藏危機，這可能會影響世界財經發展。

十一月十五日美國眾議院和參議院通過短期融資法案，解決二○二四財年預算（十月一日起）遲遲未能通過的窘境，避免在十七日前出現政府關門。該期融資法案為階梯式，是一個權宜法案。這項法案分作兩階段資金，支持部分政府機構運作至明年一月十九日；至於涉及國防和經濟數據發布等其他政府機構，則可以運作至明年二月二日。在明年這兩個到期日以前，國會將繼續對二○二四財年預算案進行討論。不過兩黨對預算案內容始終有嚴重分歧，共和黨堅持要求削減政府開支一千兩百億美元及加強邊境限制，民主黨則不願削減開支；因此，即使爭取到另外兩個月的磋商時間，亦無法令市場樂觀期待明年初預算案便能順利通過。

家庭財務方面，美國紐約聯準系統分行在近期公布第三季家庭債務及信用報告，雖然第三季經濟表現強勁，但在家庭債務餘額亦增加二千兩百八十億美元至十七點二九兆美元。報告中最值得注意的是第三季信用卡進入嚴重拖欠（九十天以上）的款項比率由第二季的五點零八％上升至五點七八％，連續六季增加；嚴重拖欠的信用卡債務餘額占整體比重上升至九點四三％，回到二○二○年因疫情爆發導致經濟衰退的水準。若以「信用評分別」來看拖欠比率，信用評分愈低的民眾，拖欠比率上升愈快，顯示經濟相對弱勢的族群出現債務惡化的跡象。信用卡債務餘額占家庭債務的比重僅六％，過去幾季信用卡債務增加速度為各種家庭債務中最快，繼第二季突破一兆美元後，第三季繼續增加至一點零八兆美元，續創新高。

去年以來聯準會大幅升息以來，美國信用卡平均利率已飆升逾二十％，創一九九四年來新高，意謂卡債之利息支出壓力急速上升，拖欠率很可能不斷上升。至於信用卡債務快速增加，反映疫情期間累積的超額儲蓄逐漸耗盡。聯準會在九月下旬公布的家戶財務狀況研究顯示，收入前二十％的人口，現金儲蓄仍比疫情爆發時的水平高出約八％；至於收入落在後八十％的族群，六月經通膨調整後的銀行存款和其他流動資產已經低於二○二○年三月。舊金山聯準系統分行估計所有的超額儲蓄在第三季已耗盡。超額儲蓄為疫情期間大量的財政補貼帶來的移轉性收入所構成，而排除移轉性收入後的實質個人所得，大部分由員工薪酬構成，其變動與就業市場景氣相關。意味若每月新增就業人數下滑趨勢不改變，排除移轉性收入後的實質個人所得增速亦將下滑，最終拖累消費。

雖然信用卡債務佔家庭暫勿比重不高，但過去經驗顯示信用卡拖欠率變化多領先其他家庭債務譬如房貸、車貸等拖欠率的變化；春江水暖鴨先知，目前美國人卡債拖欠率急速上升，可視為在高利率環境下，景氣降溫的一個領先訊號，暗示經濟不太可能延續前三季的亮眼表現。後續我們須持續關注債務拖欠率是否在明年蔓延到占家庭債務比重更高的車貸、房貸等，藉以緊盯高利率政策對美國景氣的衝擊速度與程度。

目前市場預期明年美國經濟成長率下滑，且若下半年經濟低迷，屆時聯準會貨幣政策恐怕面臨討好選民及來自白宮勝選壓力。從政治面向的角度觀察，聯準會是否因此可能會轉向寬鬆，值得關注。 （作者為中信金控首席經濟專家、中信金融管理學院講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