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化鵬》荷塘蛙鳴 歷史上的詠蛙詩

【愛傳媒左化鵬專欄】木柵貓空的山間小徑上，聽到嘓嘓的蛙鳴，叫聲宏亮。我循聲找到附近農舎前的一方荷塘，看到一隻褐綠色的青蛙，蹲踞在荷葉上，鼓著像風箱似的大肚子，正奮力鳴叫，彷彿要叫醒整個夏天。

我想起了毛澤東的一首詠蛙詩。

獨坐池塘如虎踞，

綠楊樹下養精神。

春來我不先開口，

那個蟲兒敢作聲？

這首詩，據說是1910年，毛澤東17歲時，在湖南湘鄉東山高等學堂入學考試時所作，考題是「言志」。當別的考生都振筆疾書，夸夸其談將來要當醫生或科學家或「學而優則仕」等陳腔濫調。毛澤東卻以小小的青蛙，托物言志，寫下了少年的英雄情懷。

文化大革命時，這首詩，大大的鼓舞了紅衛兵小將的士氣，人人爭作「青蛙」，一時之間，異議人士都成了蟲兒，嚇得噤口不言。

無獨有偶，那時，台灣的教科書，也有一篇蔣公少年時，在故鄉溪口鎮的溪畔，觀看小魚兒逆水上游的故事，當時的台灣學童，也勉勵自己要做力爭上游的小魚。

那個年代，除了青蛙和小魚，還有許多激勵人心的故事。就在毛澤東發表青蛙詩的前一年，1909年，蔣公22歲時，在日本士官學校也寫下人生第一首詩「述志」。這首詩，被稱作是「預言詩」，預卜了蔣公的一生。

騰騰殺氣滿全球，

力不如人萬事休。

光我神州完我責，

東來志豈在封侯？

蔣公少年時，混跡江湖，竟能有這樣的文化水平，寫下這樣的詩，洵屬不易。

附記：

毛澤東的這首詠蛙詩，字裡行間大有唯我獨尊，睥睨天下的氣概。被馬屁文人奉承阿諛為「霸王詩」。但這首詩，真的是毛澤東所作嗎？我好古敏以求之，將時間推移到清朝，清末名士鄭正鵠，也有一首詠青蛙詩。

小小青蛙似虎形，

河邊大樹好遮蔭。

明春我不先開口，

哪個蟲兒敢作聲？

時間再往前推，明朝奸臣嚴嵩，也有一首詠蛙詩。

獨坐池邊似虎形，

綠楊樹下彈鳴琴。

春來我不先開口，

誰個蟲兒敢作聲？

明朝的著名思想家，理學大師薛瑄（薛河東)也曾托物寄興，寫下一首詠蛙詩。

蛤蟆本是池中生，

獨臥地上似虎形。

春來我不先張嘴，

哪個魚鱉敢吭聲？

與毛詩風格最近似的，就是明嘉靖年間重臣內閣首輔張璁的青蛙詩。

獨蹲池邊似虎形，

綠楊樹下養精神。

春來吾不先開口，

那個蟲兒敢作聲？

時光倒轉，再往前推，被毛澤東說成「唐宗宋祖，略遜文釆」的唐太宗李世民，也有一首詠蛙詩。

獨坐井邊如虎形，

柳煙樹下養心精。

春來唯君先開口，

卻無魚鱉敢作聲？

古今文章一大抄，難道是古人抄襲今人？千百年來，從唐太宗到毛澤東，幾乎所有的詠蛙詩，都是一隻青蛙獨坐在池塘邊或柳樹下，形狀像老虎，嚇得蟲兒不敢出聲。這樣的詩，看多了，實在膩人，感覺了無新意。

我還是喜歡綽號「混世魔王」「狗肉將軍」的前山東省主席張宗昌的「詠蛙詩」。他老兄雖不學無術，卻喜附庸風雅。有一天遊大明湖，他看到荷葉上有一隻青蛙，一時心血來潮，寫下一首膾膾炙人口的打油詩。

大明湖，明湖大。

大明湖𥚃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

一戳一蹦躂。

有情有景，躍然紙上。我也想學他用手指去戳戳荷塘正鳴叫的青蛙。他奶奶個熊，俺是大老粗，還是張宗昌對俺的脾胃。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照片來源：作者臉書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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