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檢調背著警方查黑白掛勾 88會館案「大尾」呼之欲出?

民進黨2022年九合一大選慘敗,外界稱「水很深」的「88事件」沒有即時解決是原因之一。88事件有2個,一是北部的88會館,另一為台南的88槍擊案。針對88會館案,檢方高層最近調查進展,正懷疑著一條「大尾」不只認識地下匯兌集團主嫌郭哲敏,也包括涉嫌從事地下匯兌、有「華少」之稱的鍾興樺,認為全案並不是單純接受招待而已,可能還有包庇瀆職情節。檢調農曆年前除搜索偵辦「華少」所屬集團外,並發交新北地檢署徹查,案情越滾越大。

2個88案,檢警調一開始馬不停蹄地偵辦台南槍擊案主嫌「紅龜」洪政軍,再來收押涉嫌貪瀆的台南市經發局長陳凱凌,接著劍指震撼政壇的台南市正副議長賄選案。

檢警接受嫌犯招待 觸及道德紅線

過完農曆年,檢調6日再傳喚台南議長邱莉莉及副議長林志展,邱莉莉及林志展原來的交保金額分別為50萬與20萬元,複訊後檢方對2人的交保金各加碼100萬元,改為150萬元及120萬元,顯示2人涉案情節更為重大。

2016-07-20-民進黨中執會後說明-台南市議員邱莉莉-顏麟宇攝
2016-07-20-民進黨中執會後說明-台南市議員邱莉莉-顏麟宇攝

檢調辦賄選案,6日再傳喚台南議長邱莉莉(見圖)及副議長林志展。(資料照,顏麟宇攝)

據了解,檢方盯著台南大案,法務部長蔡清祥更一直注意看檢方怎麼辦88會館案,因認為其中不僅警官涉足,還有警政署政風室主任黃錦秋、與新北地檢署檢察官王涂芝2名檢察官也曾到會館,這非常嚴重。蔡清祥認為,如果連檢察官也被抹黑,檢察威信將置於何地?據指出,有政治潔癖的蔡清祥要台灣高檢署檢察長張斗輝查到底,不容許一粒屎壞了檢察這鍋粥。

2022年11月2日,新北地檢署指揮刑事警察局偵辦郭哲敏的地下匯兌集團,消息曝光後,馬上有人抖出郭哲敏經營松勤街88號的88會館,與內湖的69會館。

然後,先是警察大學前校長陳檡文被爆與綽號「驢鰻」的林秉文一同前往,接著是承辦此案的警政署政風室主任、高檢署檢察官黃錦秋、新北地檢署檢察官王涂芝,也與刑事局前副局長黃建榮前去88會館同樂。檢察官與警官同去私人會館接受招待「一家親」,會館主人竟是地下匯兌集團主嫌郭哲敏,觸及檢警道德紅線。

20190528-新北市議會進行市政總質詢,警察局長陳檡文列席備詢。(盧逸峰攝)
20190528-新北市議會進行市政總質詢,警察局長陳檡文列席備詢。(盧逸峰攝)

警察大學前校長陳檡文被爆曾前往88會館。(資料照,盧逸峰攝)

於是,內政部查陳檡文,法務部查黃錦秋及王涂芝轟動社會,微妙的是,還有一組人馬也被此事嚇了一跳,即台北地檢署與調查局的專案官員。

《風傳媒》調查,北檢這組人馬早就因為有人檢舉,幾乎跟新北檢的檢警同時間盯上郭哲敏地下匯兌集團的成員,跟新北檢這組檢警人馬不一樣的是,他們在意而且要辦的,是與郭哲敏掛勾、包庇郭哲敏的「北部警方人員」。

據透露,北檢這組人馬也知道郭哲敏出國辦事,所以延後收網行動,老早謀議等郭哲敏回台再一網打盡。事情的發展是,北檢的「螳螂捕蟬」棋局,被打草驚蛇的新北檢友軍打亂,郭哲敏溜了。但真的是這樣嗎?中間沒一點貓膩嗎?

據指出,法務部其實覺得中間有點怪。九合一大選一結束,蔡清祥就找了檢察總長邢泰釗、台高檢檢察長張斗輝及調查局長王俊力開祕密會議,拍板定案最高檢查黑金、台高檢查詐騙集團及調查局查地下匯兌。檢調3巨頭盤點手中的案子,發現郭哲敏案涉及地下匯兌、詐騙集團,跟最要追究的黑白掛勾,蔡清祥責令邢泰釗、張斗輝與王俊力3人規劃擴大偵辦郭哲敏案。

20220509-最高檢察署新任檢察總長邢泰釗9日出席交接典禮。(柯承惠攝)
20220509-最高檢察署新任檢察總長邢泰釗9日出席交接典禮。(柯承惠攝)

九合一大選一結束,法務部長蔡清祥找了檢察總長邢泰釗(見圖)、台高檢檢察長張斗輝及調查局長王俊力開祕密會議。(資料照,柯承惠攝)

巧的是,大約這個時點,郭哲敏的手下大將張旭昇,突然在網路論壇批踢踢實業坊(PTT)上爆料檢警去年11月2日偵辦郭哲敏涉嫌地下匯兌案,稱郭哲敏與李銘展、李冠濰、吳睿凱等人分別有財務糾紛,金額總計2億元,李銘展等人幕後還有1名關鍵人物「華少」鍾興樺。

張旭昇稱鍾興樺是柬埔寨詐騙集團成員,更牽連地下匯兌集團。郭哲敏本來跟鍾興樺關係不錯,鍾興樺常到88會館。郭哲敏跟鍾興樺透過曾在刑事局辦伙而熟識刑事局許多官員的「茶壺邱」及「黃警官」介紹,認識黃錦秋及王涂芝。張旭昇還說他也與黃錦秋在88會館吃過飯。黃錦秋本來只是與警官到郭哲敏的88會館接受招待,照張旭昇的說法,黃錦秋又多認識柬埔寨詐騙集團成員的「華少」。檢方獲得了此一訊息對黃錦秋非常不利,檢警因此鎖定黃錦秋以釐清其角色,該辦的就辦,該還清白的就還其清白。

張旭昇在PTT爆料引起檢方高層注意,張旭昇為何在郭哲敏滯留海外未歸,不出面投案下,卻在PTT咬出鍾興樺及如何認識黃錦秋的經過?這個爆料引出新的偵查方向,檢方直接交辦辦案單位查清鍾興樺與張旭昇是何許人也?跟郭哲敏關係為何?靠什麼營生?與柬埔寨擄人、詐騙集團及地下匯兌有無牽連?

照理來講,警方查郭哲敏案,也追捕被通緝的張旭昇,鍾興樺這部分的案情由警方偵辦最為恰當。微妙的是,88會館案在警方圈子內牽連極廣,檢方高層擔憂消息走漏,決定只由檢調擔綱,未將警方納入。檢調對警方「保密防諜」,最後由最高檢、台高檢、北檢、新北檢、士林地檢署及調查局台北市調查處、新北市調查處組成專案小組進行偵辦。

檢警掃蕩非法地下匯兌的郭哲敏集團,卻牽扯出檢警高官出入信義區88會館的一連串醜聞。(風傳媒資料照)
檢警掃蕩非法地下匯兌的郭哲敏集團,卻牽扯出檢警高官出入信義區88會館的一連串醜聞。(風傳媒資料照)

88會館案在警方圈子內牽連極廣,檢方高層擔憂消息走漏,決定只由檢調擔綱,未將警方納入。(風傳媒資料照)

台灣高檢署在1月13日對外公布黃錦秋與王涂芝的調查結果,認定2人與警方人員曾前往88會館及信義路4段睿森銀樓地下室1家公司的私人招待所接受招待,將黃錦秋與王涂芝移送檢察官評鑑委員會評鑑。另針對張旭昇在PTT指稱黃錦秋與黃建榮等人與地下匯兌集團過從甚密,發交新北檢併案偵辦其中有無包庇等瀆職罪嫌。

在台高檢公布88會館調查結果的同日,最高檢其實也規劃行動,同步開鍘張旭昇指稱的「華少」鍾興樺集團,由新北檢及北檢、士林地檢分別指揮新北市調查處、台北市調查處14路出擊。鍾興樺因涉嫌地下匯兌等犯行被檢調依違反《洗錢防制法》、《商業會計法》等罪嫌搜索偵辦。鍾興樺本人因在國外沒有到案,但同集團有2人被交保100萬元並限制出境出海,另1人50萬交保。

檢調加上之前警方的調查,郭哲敏與鍾興樺等人可以說是台灣涉嫌經營地下匯兌的要角,且郭哲敏與鍾興樺的實力不相上下。據調查,郭哲敏從事地下匯兌起碼有10年,警方初步清查最近該集團近3年的經手金額就有20多億元,如果以10年時間盤點,保守估計有100億元。

檢警去年11月搜索郭哲敏所屬集團時,就查扣4284萬元現金及折合2億多元的泰達幣;郭哲敏於台北及桃園更有20筆不動產。今年1月13日,檢調突然搜索另1大咖鍾興樺集團,從鍾興樺等人住所及辦公室等14個處所,查扣近400萬元現鈔、價約60萬元外幣、34個名牌包、4顆鑽石及6個保險箱等。

「警察剋星」黃錦秋 檢察長遴選屢出局

88會館案除了警方高層外,警政署政風室前主任黃錦秋是受外界矚目的對象。黃錦秋是雲林人,文化大學法律系畢業,司法官第35期結業。最早在桃園地檢署擔任檢察官時,辦案敢衝、敢拚受長官賞識。2005年間,黃錦秋偵辦一起濫倒廢棄物案,依貪瀆罪嫌起訴39人,其中有16名龜山分局官警、8名環保官員、11名業者、3名白手套及1名地主。黃錦秋除了這1案,還辦過桃園很多涉嫌貪瀆的警察,有「警察剋星」的稱號。

檢察圈內熟悉黃錦秋的人士說,黃錦秋不會因辦警察貪瀆案而與警方有距離,她處事豪爽,跟警方合作偵破不少案件,很受警方尊重。黃錦秋在宜蘭地檢署擔任主任檢察官時,與她共同前去88會館同樂的刑事局前副局長黃建榮,當時為宜蘭縣刑警大隊長,2人因辦案而結識,交情不錯。

橋頭地檢署檢察長鍾和憲是黃錦秋的同期檢察官,黃錦秋在近3年年年入圍法務部檢察長遴選,但每年都在第1輪就出局,未進入第2輪PK戰,以及部長蔡清祥的第3輪親自圈選。台高檢調查88會館案後,嚴詞指黃錦秋事後狡詞否認,還以LINE語音電話要求另名檢察官王涂芝改口否認有至88會館,意圖卸責,讓人不解曾3次想跳龍門晉階檢察長之林的黃錦秋是作何想法?

黑白掛勾疑慮不除 恐傷民進黨政權

黃錦秋因為88會館案子被懲處、並被檢方分案追查,黃錦秋曾表示,「調查報告所指的2次餐敘,都是由她出錢招待大家,身為檢察官,絕不承受這種不白之冤,她會誓死捍衛清白。」

88會館幕後與柬埔寨擄人、詐騙集團及地下匯兌、網路博弈不無關聯,又牽扯出檢察官、警察高層,甚至還有政界人士涉足會館,其中有無黑白掛勾不無疑慮。另1個88是槍擊案,牽動光電利益、正副議長賄選、台南市府官員貪瀆。這2個深水炸彈沒拆,民進黨不無滅頂疑慮。

更多風傳媒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