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尼戴普壓倒性勝訴！專家憂後續影響：倖存者還要如何舉證，才能讓人相信她受到家暴？

歷經6周，一場讓全球看直播的觀眾陷入追劇與選邊站情緒的名人互告誹謗訴訟結果出爐。

維吉尼亞州費爾法克斯法院的7人陪審團1日宣布，強尼戴普三項訴訟理由全部獲肯定，可得1000萬美元（約新台幣2億9380萬元）補償性賠償和500萬美元（約新台幣1億4690萬元）懲罰性賠償；安柏赫德的反訴當中，三項訴訟理由有兩項被否定，一項獲肯定，能獲200萬美元（約新台幣5876萬元）補償性賠償。

身在英國的強尼戴普（Johnny Depp）對終於打贏官司，跨海發表感性聲明，表示真心感謝陪審團「把我的生活拉回正軌」，「當我終於將真相說出來，我感到無比平靜」。他並表示，希望對真相的追求能夠幫助到與自己陷入同樣境地的男人和女人，「也希望不論是法庭還是媒體，在真的證實別人有罪之前，請不要隨意將無辜的人定罪」。

到場聆聽結果的安柏赫德（Amber Heard）則表達失望遺憾，並說陪審團的決定使「我們倒退到發聲的女性可能會被公開羞辱的時代，也使侵害婦女的暴力行為應被認真看待的理念受挫。」她事後發表的聲明寫道：「我今天感到無法言喻的失望。我感到心碎的是，堆積如山的證據仍然不足以抵擋我前夫不成比例的權力、影響力和支配。」

強尼戴普控告前妻安柏赫德誹謗名譽，出庭時與粉絲揮手。（美聯社）

2018年安柏赫德在《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發表文章，（安柏主張非她所下的）標題說「安柏赫德：我發聲反對性暴力──並且直面我們文化中的憤怒。這些必須改變。」內文寫道：「在兩年前，我成為了一個代表家庭暴力的公眾人物，我感受到了我們文化對勇於發聲的女性的憤怒……我有一個難得的優勢，我親眼目睹了制度如何保護被指控虐待的男性。」

儘管內文隻字未提前夫，強尼戴普仍以上述文章言論影響聲譽及職涯為由，控告求償5000萬美元（約新台幣14.3億元）。對此安柏赫德以1億美元（約新台幣28.6億元）對強尼戴普進行反訴，指控男方律師發表聲明稱她的虐待指控為騙局時，等於是誹謗。

兩年前，強尼戴普指控《太陽報》稱其「毆妻者」是誹謗，英國法院審理裁定強尼戴普敗訴，當時法官認定，安柏赫德出庭作證時，對前夫提出14項虐待指控（強尼全數否認）中，有12項符合民事舉證標準，綜合考慮，這足以表明《太陽報》文章裡頭的用詞並未脫離現實，強尼雖成功證明文章損害了他的聲譽，但他不能算是誹謗，因為這些文章「基本上是真實的」。

強尼戴普訴安柏赫德案吸引全球媒體關注。（美聯社）

有了敗訴的經歷，這次橫跨大西洋再打官司，強尼其實面臨極低勝率。而且英美兩國的舉證難度不同。在英國，誹謗的舉證責任在於被告，他們必須證明所說的話是真實的。但在美國，原告必須證明有關他們的言論是不真實的誹謗，強尼還必須證明安柏寫這篇《華郵》文章是出於「真正的惡意」。

簡單來說，費爾法克斯陪審團最後裁定，強尼戴普和安柏赫德互相誹謗，但強尼是壓倒性的贏家。陪審團認定，安柏以有關兩人關係的「虛假」陳述誹謗了她的前夫，因此安柏還需要負擔懲罰性賠償。補償性損害賠償旨在補償遭受實際損失（包括未來收入）的原告，懲罰性賠償旨在懲罰被告的疏忽行為。

安柏只贏得一項對強尼的反訴，強尼的律師沃德曼（Adam Waldman）在2020年向《每日郵報》發表一份聲明，稱她的家暴指控是她特地報警設計的「騙局」，陪審團裁定沃德曼這段聲明誹謗了安柏。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法學家沃洛克（Eugene Volokh）向《華郵》指出，在陪審團看來，男方律師這段聲明比簡單稱這位女演員是騙子更糟糕，也對她的聲譽造成了額外的損害，這就是為什麼她獲得了200萬美元的賠償金。

安柏仍有機會對陪審團的裁決提出上訴。但是除非出現新的證據或證詞，否則結果幾乎不會有改變。目前尚不清楚安柏的法律團隊是否計劃上訴。

在法庭上得知敗訴結果的安柏赫德。（美聯社）

兩方支持者的反應

在網路上，觀看庭審直播的人數達到300萬。在庭外，強尼戴普的粉絲歡天喜地。英國廣播公司（BBC）採訪了24歲的強尼粉絲梅洛（Diana Merlo），她表示為偶像勝訴感到高興，「他一直很誠實，而安柏赫德則不然。我剛剛很緊張，談到家暴，我們總是聽到女性而不是男性受害。女性也可以同樣是施虐者。女性主義支持的是人們，而不僅是女性。」

幾乎沒有安柏支持者來到現場，波特（Sydni Porter）是少數中的一位。她舉著一面旗幟，上面寫著其他粉絲的加油鼓勵，她說對判決感到「失望和困惑」，「這不合理，強尼戴普的職業生涯已經走下坡，所以我認為她與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

她繼續說道，就指控受虐的女性必須如何將證據提交給法庭這件事來說，令人很失望，「尤其是面對像強尼戴普這樣高調的人，#MeToo運動似乎已經無關（審判），所以我認為它不會受到影響。即使我相信強尼是被虐待的人，這場審判也很難看。這不應該是我們所有人圍觀的奇觀。」

強尼戴普與安柏赫德的官司引發大批粉絲關注，甚至每天到法庭外聚眾聲援。（美聯社）

專家憂打擊提訴信心：還要怎麼做才能讓人相信在關係中受虐？

儘管越來越多人看完審判後認知，強尼與安柏的婚戀關係是互相傷害，而且不是只有挨揍才代表在關係中被虐待。但陪審團裁定，根據兩方舉證，安柏赫德稱自己是「代表家庭暴力的公眾人物」這句話不是真的，而是一個謊言。這讓專家擔憂官司結果不利於以後任何倖存者出面提告，倖存者看了被認定「說謊」的下場是大量賠償與眾人羞辱，或許會更不敢說出自己的故事。

正如女方律師羅滕伯恩（Ben Rottenborn）在結辯時對陪審團所說：「如果安柏曾被戴普先生虐待過一次，那麼她就贏了。而且我們不僅僅是在談論身體虐待。」他說，還包括「情感虐待、心理虐待、經濟虐待、性虐待」。

NBC新聞法律分析師賽瓦洛斯（Danny Cevallos）指出，陪審團不相信安柏，可能是因為發現安柏的陳述誇大，甚至有時發現她所說的話不可採信。但是他也表示，單就安柏除了提供主觀證詞之外，還提出大量證據表明強尼對她的辱罵、攻擊性語言和行為，陪審團是否應該根據證據得出結論，強尼戴普至少對她有一次身體或其他方面的虐待。

專研性暴力的社會學家貝德拉（Nicole Bedera）說：「（在文章中）安柏赫德並沒有說出施虐者是誰。如果這樣就能導致某人在誹謗案中敗訴並欠下數百萬美元──真是令人擔心。」貝德拉說，倖存者在沒有勝選把握之下，可能會對他們所經歷的事情保持沉默，「很多人都會在沒有說出肇事者的情況下說自己是倖存者，現在做此宣言的後果可能會變得比以前更可怕。」

2022年4月至5月，好萊塢巨星強尼戴普和影星前妻安柏赫德的官司開庭。 （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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