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憤怒到寬恕,我們學會和解」《永不屈服》導演安潔莉娜裘莉訪問

【文/翁健偉】安潔莉娜裘莉始終是媒體關注的焦點,無論是她出道時種種驚世駭俗的舉動,或與父親演員強沃特的愛恨情仇,乃至於與布萊德彼特引爆全球影迷關心的「布裘戀」,製造的頭條新聞不勝枚舉。但同時,裘莉也擔任聯合國大使,造訪各地的難民營、替弱勢族群發聲,乃至於公開承認切除乳房的舉動,喚醒大眾對於乳癌關心,她成功地把明星光環轉為人道精神,給世界帶來更多清流。


當裘莉宣布《永不屈服》是她個人第二次執導的作品,也讓許多影迷驚訝,這回她決心隱退幕後,選擇二次大戰的冷門題材,似乎與以往熟悉的裘莉大相逕庭。到底她怎麼會看上這個在好萊塢已經「四處流浪多年」,始終沒有導演敢碰的故事呢?這一切都是機緣。

「我剛開始當導演,是從獨立製片起家。然後大家說,你該多多接觸主流電影公司。當時有幾個劇本,我發現了本片,他們說這個片已經籌備16年了。我回家跟老公說,這片有意思。」裘莉說沒料到可以提案成功,因為根本沒想到電影公司會點頭答應讓她開拍。「後來我看完原著,感覺非常激動,受到很多鼓舞,因此我開始努力提案。我願意付出歲月,做出任何一切努力,讓這部片拍出來,讓世界知道路易詹帕瑞尼的故事。」

由於《永不屈服》的題材,已經被擱置許久,許多導演都選擇放棄不拍,她是哪來的膽子,決定「我想當導演」「我要拍這部片」?她想了一想說,「嗯,是自己決定的。這故事對我有很多意義,但最大的挑戰是,我必須看著路易的眼睛說,『我是拍這部片最好的人選。』」為了辦到這點,裘莉自己也下了很多功夫、學習很多額外的功課,「我必須說服自己真的可以辦到,所以什麼不會就去學,充實自我,才能成為拍攝本片的最佳人選。」不過她也謙稱,自己當然不是一開始就是最佳人選,「中間過程我學習很多,態度比較戒慎恐懼,因為這是路易留給世人的遺產,無論電影成功與否,這是他人生中的章節。」


談到學習,裘莉覺得《永不屈服》片中的轟炸機場景,在技術上是很有挑戰性的。但是拍攝時,發現全片最難的並不是武戲,而是沒有對白的文戲,「路易與日本軍官渡邊,兩個人彼此互看的那場戲,哈哈!相信我,這點子執行起來,沒有聽起來那麼容易!」她覺得自己是那種「腦海裡頭會有些預想畫面」的導演,但很難把這些想像畫面呈現給他人溝通,「必須一點一滴建立起來,讓演員看到你腦海中預想的畫面。在這過程中,我慢慢學會如何以導演的身分表達自己的想法。」全片殺青後,裘莉也對自己導演的功力更有信心,但前提是端看執導電影的類型而定。「以導演來說,我覺得自己還不夠好。我很高興自己執導第一部片的成果,但若要靠執導維生,好像還不夠格。因為我還是一個害羞的人,要克服、抽離自己,才能站在攝影機前表演。」說完她還急忙跟媒體投降,「其實接受訪問也讓我很緊張,你們都知道哪些鏡頭拍的很好、哪些不好。」

從原著到銀幕,《永不屈服》做了一些故事上的取捨,包括一些裘莉個人偏愛的部分,也必須割愛。「舉例來說,我最喜歡的那個部分是柏林奧運,但是沒有辦法交代太多。本來我們有希特勒出現在柏林奧運的、也真的拍了,但不知道故事的人,會覺得希特勒沒事出現要幹嘛呢?這有什麼意義?這是在彰顯什麼呢?跟電影其他情節有啥關係?沒有,那只是路易精采人生當中很奇妙的一刻,可是與電影主旨無關。」在過程中,逐漸把很多題材一一刪減,只把符合中心主旨的留下來,她到覺得這不見得是壞事,「只是很難抉擇哪些部分要刪減,也許這樣做會刺激觀眾回頭去看原著吧,搞清楚到底有哪些片段沒出現在電影中,哈哈!」

《永不屈服》一大話題是片中的二次大戰背景,碰觸到敏感的戰俘營現象,遑論男性導演能處理得宜,更別提女導演,但為何裘莉完全不擔心這些呢?「《永不屈服》比較強調人性情感的。我覺得強調人性的電影,故事架構要夠好才能吸引人、 讓觀眾看得下去,不然就是濫情。」另外,她認為路易的經歷是從憤怒到寬恕,從一心想復仇,最後學會和解,這點也是電影想要傳達的主旨:「如果他無法放下這些,就不會有後來的美滿人生。」因此從一開始籌備時,裘莉便決定以「寬恕」為電影主題,「我們希望很多場景讓觀眾有那種幾乎看不下去的激動情緒,但也會被片中美麗的夕陽場景所感動。我們的目的是要讓觀眾置身於那個年代,而不是挑起仇恨的戰火。」身為導演,她還要兼顧電影分級制度,「每一幕都是要精心設計過,攝影機怎麼擺、演員怎麼走,都是很清楚的。我們一方面要重現戰爭中的暴力情節,一方面卻不能太超過尺度。」裘莉希望可以跳脫單一觀點的刻板印象,呈現戰火對每一個人的傷害,無論是交戰的哪一方,「電影也描述了東京大轟炸的場景,讓大家看到造成的傷亡,看到戰火下的不同面。」

觀眾也非常好奇,裘莉身為女性導演,為何《永不屈服》卻是一齣幾乎沒有女性角色的作品?「不知道,我的工作是很有趣的,我有榮幸扮演強悍的女性角色。但《永不屈服》有很強悍的女性角色,就是路易的媽媽。千萬不要低估母親,記得『為母則強』啊!哈哈!」裘莉說因為根據歷史,二次大戰有很多女人參與,只是她們沒有機會上前線、只能做後勤的工作,不像現在:「所以我不覺得《永不屈服》有所謂重男輕女的現象。」

當裘莉人在澳洲忙著拍攝《永不屈服》之際,布萊德彼特在英國拍攝《怒火特攻隊》,她說兩人以分工合作的方式照顧小孩,「孩子大部分都跟我在澳洲拍戲,有時會去巴黎或倫敦,跟他們的爸爸碰面,所以我們是互相分擔教養責任。」至於為何兩人同時看上二次大戰的題材,只能說是很有意思的巧合,「雖然兩部片都是二次大戰背景,但兩者都不同。布萊德只看過初剪,沒有看到完成版,但我想他應該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吧,哈!他知道我拍片時,成天會怎樣緊張,趕著想拍完、趕去醫院看路易最後一面。他完全清楚我的狀況,知道《永不屈服》對我的意義,他很支持我拍這部片。」


至於裘莉與布萊德再度合演的《By the Sea》,居然還是裘莉自導自演的,她承認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自導自演很累!我真的是自討苦吃。真的很不簡單,特別是我又扮演一個情緒崩潰的角色,可是又得成為拍片現場最有信心的人,因為我是導演。布萊德彼特也演一個情緒崩潰的人,所以在拍戲現場感覺很奇怪,總而言之就是不舒服。」她笑說,布萊德彼特是很容易執導的演員,但她自己則是「很不容易」執導的演員。

雖然《永不屈服》上映時,故事主人翁路易詹帕瑞尼已經於去年辭世,但裘莉在他過世前,遵守約定、給他看了這齣戲,「路易看了特效鏡頭全部完成前的版本,當時他人在醫院,我用筆電放給他看的,我不期待他會給我太好的評論。但是看著97歲的老人,看完自己的人生故事,準備到另外一個世界,我好感動。他微笑對我說『很好』。」她回憶路易給她的讚美是超越言語的,「他的藍眼睛目不轉睛看著螢幕,那是很美的片刻。」

透過把路易的生平拍攝電影,裘莉也得到許多原著、劇本無法傳遞的收獲與感動,「我想他幫助我的是,對於生命抱持更多的可能性。既不是奇蹟,也不是神蹟,他不是跟我傳教、傳道,他從來不這樣做。」她舉例說,拍戲出外景時,路易會都替劇組祈禱,「然後有天我們通電話,他問拍的如何,我說『很棒啊!我拍到兩雙彩虹。』這種時刻很神奇,讓你忍不住嘴角上揚。是的,拍片過程很多挑戰,也出現很多不可思議的順利、是無法解釋的,我也不知道。也許他真的改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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