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明哲案 看兩岸互信薄弱與中共對台工作的結構缺陷

撰文＝范世平  （圖片來源／岳陽市人民中級法院官網）

11月28日，李明哲被判了5年，從台灣與西方民主國家的角度來說，太重，因為李明哲只是言論自由的範疇，所以即使是判一天，都是重判。

李明哲是台灣少數還關心中國的年輕人，還希望把民主推廣到中國大陸去，大多數台灣年輕人對中國根本是漠不關心。

李明哲案凸顯兩岸互相不信任

所以對中共來說，這種有中國情懷的台灣人，應該是要被鼓勵的。即便對西方民主好壞與否的看法不同，也頂多算是「人民內部矛盾」。但廣東省國安局或許想有所業績表現，或許想拍習近平馬屁，小題大作的在今年3月19日逮補了李明哲，搞成「敵我矛盾」，這凸顯兩岸的互不信任。

當然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國安系統搞「高端黑」，表面上是幫習近平剷除顛覆勢力，卻造成台灣人民反感，在十九大召開前破壞兩岸關係，給習找麻煩。

因此，當4月7日「海峽兩岸人民服務中心」的執行長李俊敏跑去拜訪李明哲的妻子李凈瑜，就讓人感受到弦外之音。李俊敏是我方被中共俘虜的軍情局軍官，獲釋後近年來穿梭於兩岸，處理許多台灣人在大陸的司法案件，因此他與中共政法系統有一定交情。

他來見李凈瑜，並帶著李明哲的親筆信，一方面是要獲得李凈瑜的信賴，另一方面也表示他獲得中共高層的授權。其目的就是希望李凈瑜不要把事情鬧大，事情可以「喬」。這顯示習近平身邊的人在獲知此案後，認為十九大之前兩岸關係不宜節外生枝，所以派李俊敏來斡旋。只可惜李凈瑜不相信李俊敏，更不相信中共，因此予以拒絕，讓李俊敏無功而返。

北京忌憚李凈瑜走國際路線

5月26日國台辦記者會宣布，李明哲在5月11日被湖南省長沙市國安局以違反「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的名義逮補，最高刑度是5年。這顯示中共並不想重判李明哲，因為倘若是按照「顛覆國家政權罪」，首要份子是10年起跳，到無期徒刑。前一陣子大陸維權律師江天勇被判2年，就是「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如果判個2年，乖乖坐牢，應該很快就能假釋就醫。

結果李凈瑜並不信任中共，反而開始「高調救夫」，還到美國國會參加聽證會，國際人權團體也紛紛聲援。李凈瑜希望透過「國際路線」來對中共施壓，也希望藉此讓李明哲在獄中能獲得人道待遇。

但是如此卻讓習近平下不了台，轉而更為強硬，9月11日岳陽中級法院正式起訴李明哲，罪名遂加重為「顛覆國家政權罪」，他與另一位大陸人彭宇華在起訴書中同樣被列為「首要份子」。而且中共刻意讓李凈瑜入境參與，因為她原本要去歐洲參加聲援李明哲的活動，由此可見北京是很忌諱李凈瑜的「國際路線」。

對中共來說李明哲算是輕

首先，彭宇華最終被判7年，李明哲事5年，顯示彭是首謀，但在起訴書中，兩人都是首謀，所以李明哲「被降級了」。加上李明哲沒判10年以上，中共會認為這是輕判，是一種「善意」，但台灣人不會接受，這也凸顯兩岸的互不信任。

其次，彭宇華作為首謀，理應判刑10年以上，但只有7年，可見是獲益於李明哲，但有趣的是此案竟變成沒有首謀。李判得低，彭也就不能太重。
而李明哲雖判5年，但若好好待著，應該也可以在一年後申請假釋就醫，這本來就是一場政治戲。雙方應該談好了，看得出李明哲在宣判時的神情比之前起訴時來的輕鬆，接受中共媒體專訪也相當自然，至於李凈瑜也不再表達意見。

習近平在十九大前為了鞏固權力，為了震攝政敵，對外必須強硬，必須「寧左勿右」。例如韓國設置薩德，中共高調反對，而李明哲案也是如此。如今在十九大後習的權力穩固，薩德已經不是問題，中韓關係回溫，「李明哲案」事實上是「重重舉起，輕輕放下」。雖然最後民進黨前立委王麗萍未能入境長沙，但中共讓李凈瑜、施明德女兒施笳與海基會2位專員前往聆聽判決，就顯示應該不會重判。否則李凈瑜可能出現難以預期的行為，這是中共無法掌握，也不樂見的。

中共對台工作出現結構性缺陷

習近平在中共十九大的政治報告中對於台灣問題並不強硬，他迄今也沒對台灣說過重話。使得近來台灣媒體的民調顯示，台灣民眾對習近平的印象並不差。所以，從拉攏台灣人心的角度來看，習是想做個「好人」，而不是「壞人」。

中國社科院台研所長楊明杰提出，研究兩岸關係要將「以人民為中心」作為理論指南；防止某些政黨或組織的利益，凌駕於台灣民眾的福祉之上、凌駕於兩岸人民的幸福之上。但是因為兩岸價值觀的重大差異，中共認為是輕判李明哲，台灣人卻認為是重判。認為根本是傷害台灣人民的福祉與幸福，只是討好藍營，更是違背習近平在十九大政治報告中所說「尊重台灣現有社會制度和台灣同胞生活方式」，因為台灣人認為李明哲的行為根本只是言論自由的範疇，不算犯罪。

另一方面，從「李明哲案」的發展可以發現，兩岸高度缺乏互信，造成都負面解讀對方的善意，甚至一直出現「好心辦壞事」的情況，這是「結構性的缺陷」。

特別是李明哲被要求「剝奪政治權利」，被台灣許多人指為這是中共搞「準國民待遇」的另一種手段，中共的目的是要證明台灣人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民」，是矮化台灣的劣行。由此可見，此一「結構性的缺陷」無法解決， 兩岸關係要根本性改善，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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