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法國17歲少年之死,看見「色盲」法國下移民處境【圖表】

6月27日在巴黎郊區南泰爾,17歲的法國非裔少年奈爾(Nahel Merzouk)疑似因為拒絕停車臨檢,遭警方開槍射殺身亡。

警方宣稱該駕駛試圖開車衝撞員警,值勤員警是為了自衛才開槍。但隨後由目擊者錄下的影片與奈爾車上的乘客證詞,反駁了警方的說法。

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於6月28日向家屬表示哀悼,並批評警察的執法方式,「這名青少年被殺的事件,是不可原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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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宏於7月4日,在愛麗舍宮會見遭受波及的220個城市市長。(圖/美聯社)
馬克宏於7月4日,在愛麗舍宮會見遭受波及的220個城市市長。(圖/美聯社)

事件發生後在法國多處引發暴動,甚至蔓延至鄰國比利時。

抗議民眾不僅四處縱火,攻擊警局與憲兵營,許多店家也遭受波及,巴黎南方市鎮拉伊萊羅斯市市長官邸更遭暴亂份子開車撞入並縱火,造成市長妻子與孩子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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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時報報導,當地檢察官已經啟動調查,並以涉嫌故意殺人罪拘留該名開槍員警。

「色盲」法國 種族歧視問題仍存在

遭警察射殺的17歲少年奈爾,是擁有阿爾及利亞和摩洛哥血統的法國公民,事發地南泰爾在二戰後是容納數千民北非移民的大型貧民窟,是少數族裔的聚集地,抗議者質疑,警方是因為種族歧視而執法過當。

法國因殖民歷史,而有許多非裔公民,其中很多足球領域的運動明星都是非裔。圖為2023年卡達世足的法國國家隊代表。(圖/美聯社)
法國因殖民歷史,而有許多非裔公民,其中很多足球領域的運動明星都是非裔。圖為2023年卡達世足的法國國家隊代表。(圖/美聯社)

法國從16世紀開始在非洲與加勒比海地區建立大面積殖民地,受到法國長期影響的殖民地居民,建國獨立後的移民首選是法國。

法國雖然有許多非裔及阿拉伯裔居民,但卻難以統計真實的人口數據,原因在於法國基於「自由、平等、博愛」精神、愧於二戰時向德國投降,並協助屠殺猶太人的歷史,而更加推崇平等精神,在1978年立法禁止蒐集種族、民族以及宗教等資料,因此僅能統計法國的移民,而無法計算成為法國公民的移民後代。

法國外交部統計,2015年有近62萬非洲國家國民在法國居住;國家統計和經濟研究所(INSEE)則從各種數據推估,認為國內約有300萬的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裔公民,約佔法國國內人口的4.7%。

紐約時報報導,許多移民和有色人種都居住在類似南泰爾的貧困郊區。INSEE統計,有46.2%的移民居住在大都市的郊區,其中巴黎郊區就佔了總移民人口的27.8%。

這些移民區面臨著教育匱乏、毒品氾濫、就業歧視、高失業率及仇恨犯罪等問題。

法國國家人權委員會(National Consultative Commission on Human Rights,CNDH)調查,法國的平均仇恨犯罪率為每10萬人10件,且仇恨犯罪率會隨著城市人口規模增加而上升,擁有最多移民居住的大巴黎地區,仇恨犯罪率則高達每10萬人16件。

路透社報導分析,此次抗議者的憤怒來自政府長期對郊區發展的忽視,以及執法部門內存在的系統性種族主義和種族歧視。

法國黑人人權協會CRAN於2023年發布調查,指出僅有9%的黑人受訪者從未受過歧視,且黑人更容易遭警察攔查。

法國媒體世界報(Le Monde)進一步指出,抗議行動源自於抗議者對自身的擔憂、以及和奈爾遭遇的共鳴,他們在成長過程中,都曾面臨奈爾的處境——在住家附近因自己的身分,而遭警察反覆刁難,甚至被暗示他們的存在是不合法的。

執法部門的歧視性待遇存在已久,2005年巴黎北郊也發生過2名非裔少年為躲避警察追捕,而觸電身亡的事件,該事件造成全法暴動長達3週,也促使政府增加對貧困郊區的投資。

但警察與移民的關係仍未緩和,路透社統計,2017年法國修法放寬警察臨檢時的用槍規範後,共發生了11起類似的槍殺案件,且多數受害人都是非裔或阿拉伯裔;2021年多個非政府組織向政府提起訴訟,提告警察部門歧視有色人種,經常根據膚色要求臨檢。

聯合國人權辦公室也在6月30日發表聲明,呼籲法國政府調查過度使用武力的執法者,並且應正視、解決警察體系中存在的種族主義與歧視問題。

法國外交部則駁斥這樣的說法,稱「這樣的指控毫無根據。」並表示,無論是警察還是憲兵,都是遵守著必要與比例原則而使用武力。

警方逮捕逾3000名抗議民眾 平均年齡僅17歲

在事件發生後,怒火有如燎原星火在多地引發暴動。法國當局派出警察、憲兵、消防員、國民自衛軍等,逾4萬5000名人力以維護秩序,並逮捕大量抗議群眾。

同樣出身巴黎貧困郊區的足球明星姆巴佩(Kylian Mbappé),在7月1日發表聲明,指出暴力無法解決問題,呼籲民眾冷靜,「暴力的時代必須結束,取而代之的是哀悼、對話與重建。」

隔日,奈爾的祖母也出面呼籲停止暴動,「不要砸毀窗戶、公車和學校,我們希望事情平靜下來。」

內政部統計,抗議行動在6月29日至7月1日間達到高峰,執法部門於6月30日逮捕1311人,其後人數逐漸下降,顯見抗議活動已逐漸平息。

法國內政部也統計了本次暴動的受災情形,其中以焚燒垃圾桶最為嚴重,發生逾萬起;其次則是焚燒車輛;美聯社報導,遭破壞的建築多與政府有關。

暴動逐漸平息後,法國時間7月5日,內政部長達馬南(Gerald Darmanin)前往參議院報告此次事件,並指出本次共逮捕3505名抗議民眾,遭逮捕者的平均年齡為17至18歲、近130名警察及憲兵受傷。

針對本次事件,達馬南表示「我們不希望仇視警察或外國人,我們希望共同熱愛法國。」並指出,政府部門將不會替警察找藉口,將會尋找問題根源並提出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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