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泰國及土耳其大選結果看國際民主政治的發展

《奔騰思潮》授權全文

作者：葉慶元 / 中華民國憲法學會副秘書長、執業律師

5月14日，泰國及土耳其先後進行大選，這是泰國在經過2014年軍事政變及將近10年的軍政府統治後，第二次舉行國會選舉，反對派獲得壓倒性的勝利，之前兩度被軍事政變推翻的「為泰黨」拿下141席，立場更為激進，要求改革皇室以及政治體制的「前進黨」更拿下151席，兩大反對黨拿下近六成的席次，已經準備聯合其他政黨組閣。相對於此，土耳其政治強人厄爾岡（Erdoğan）掌權近20年後，在引發舞弊爭議的總統大選中，僅以些微差距領先反對派候選人克里達若孤魯（Kilicdaroglu），並且恐怕需要舉行第二輪投票，才能確定是否連任。

先從泰國的選舉談起，泰國的為泰黨及其前身，曾先後推舉塔信以及盈拉（塔信的妹妹）擔任兩位總理，獲得泰國中下階層的廣泛支持，但卻不為皇室及資產階級所喜，於是在2006年及2014年兩度遭到親皇室的軍方政變推翻，塔信以及盈拉先後被迫流亡海外。此次，塔信的女兒貝東塔（36歲）捲土重來，本來頗有上演「為父復仇」的氣勢；不過，「前進黨」在曾任Grab（計程車叫車平台）執行長的皮塔（43歲）領導下，強烈主張改革泰國皇室制度、反對軍方統治，更加獲得年輕世代的青睞。雖然兩大反對黨合計取得近六成的眾議院席次，但依據2017年的泰國憲法，由軍方任命的250席參議員可以和500席民選產生的眾議員共同推舉總理，反對派雖然已經宣示要共同合作組閣，但能否取得376席議員支持而組閣，並推翻軍方統治，恐怕仍有變數。

再說土耳其，土耳其現任總統厄爾岡曾經三度擔任土耳其總理（2003～2014），於2014年獲選為總統迄今。他於2017年主導修憲，將原本傾向內閣制的憲法修正為總統制；所以，他已經實際掌握土耳其的統治權20年。如果依照2018年生效的新憲法，厄爾岡應可以擔任總統到2028年。厄爾岡任內曾經歷軍事政變，他藉此整肅反對派，大幅提升了自己以及執政黨的權柄。不過，這幾年土耳其經濟崩盤，今年稍早又發生大地震，人禍加上天災，才使厄爾岡的連任之路出現危機。本來此次投票前，多項民調顯示反對派候選人的支持率已經接近五成，而選舉時又傳出疑似舞弊情事，最終，官方統計結果，厄爾岡的得票率以49.49%領先反對派候選人克里達若孤魯的44.79%。依據土耳其憲法，如果無人得票過半，即必須進入第二輪投票（預計5月28日投票），屆時厄爾岡是否會強渡關山，或是黯然敗選，也值得觀察。

不論是泰國或是土耳其，都可以發現，新興民主國家即使已經有了數十年的民主政治經驗，仍難逃強人政治或軍方政變的陰影。不過，即使在這樣的陰影下，人民還是勇於透過選票向軍方或政治強人表態，並期盼藉此達到改革的目的。在民主時代，為政者必須瞭解，沒有永遠不落幕的極權統治，不能再迷信「槍桿子出政權」，而必須瞭解「民之所欲」，藉由清廉的政治、持續的經濟成長以及穩健的政治改革，才能維繫統治的正當性，並在歷史下留下美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