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各大城市共近萬人群聚示威，抗議政府防疫禁令

作者：萊茵／換日線專欄

這個週末（ 5 月 8 日或 5 月 9 日，依不同國家時區有所差異），是一年一度的二次大戰「（盟軍）歐戰勝利紀念日」。

往年每到此時，整個歐陸多會舉辦多項慶祝與紀念活動，連當年身為「戰敗國」的德國也不例外。德國政府和多數人民對此事均樂見其成，因為當年的「德國」雖然輸了，但也因此將無數人民從納粹的恐怖統治中解放，並且謹記「絕不再讓悲劇重演」。

然而，今年的 5 月 9 日，德國各大城市的街頭上，見到的卻是另一幅景象：在筆者目前居家避役中的德國第三大城慕尼黑（München），中午不到就能聽見近來罕聞的人群喧囂聲。

但他們並非如往年那樣慶祝自由民主的德國重生；反而可能恰恰相反──將近 3,000 人由各地前往市中心的地標瑪利亞廣場（Marienplatz）聚集，針對德國政府於 3 月底開始的防疫禁令（Corona-Beschränkungen）進行集會抗爭。許多人邊呼口號邊舉著抗議標語，上面寫著「政府獨裁」、「還我自由」，以及格外醒目的「2020＝1933」──這句話背後蘊含的指控是：如今 2020 年的梅克爾政府，竟如 1933 年全面掌權德國的納粹政府一般，介入、控制著人民理應享有的自由與權利。

各大城市共逾萬人上街，4 月起人群日增

事實上，綜合多家德國媒體報導，在今日（5 月 9 日）除了慕尼黑之外，德國各大城市均傳出人民上街聚集的抗議事件。

最多人參與的抗議行動，在德國工業重鎮斯圖加特（Stuttgart）。共有約 5,000 名群眾聚集於當地的內卡河畔園區（Cannstatter Wasen），抗議德國政府因新冠肺炎推出的防疫禁令。除此之外，在德國首都柏林的國會大廈前，亦有千人以上的群眾聚集抗議，當中並有 30 多人因激烈抗爭手段遭到逮補。科隆（Köln）、法蘭克福（Frankfurt）和紐倫堡（Nürnberg）等大城，也有 500 人到 2000 人規模的抗議行動。

而自從德國聯邦政府和各邦政府，於 3 月底陸續祭出全國性的「防疫禁令」（禁止如酒館、餐廳等營業場所營運，限制集會人數，「強制篩檢」，與要求民眾居家隔離等⋯⋯）後，這樣的抗爭行動已經不是第一次。在 4 月的第二、三、四週，各地均有約數百至數千不等的群眾抗議事件，甚至爆發毆打採訪記者的暴力事件。且各地的抗議人數一次比一次多，示威群眾的情緒亦日趨激昂。

抗議者們的共同訴求是，政府如今的防疫手段和「嚴刑峻法」──如新冠確診者若違反居家隔離令，最高可處 5 年監禁。其他於封鎖期的違規事項，則可能動輒面臨數千至數萬歐元不等的罰鍰）──已經嚴重影響到他們的權利。「還我生活」、「罔顧人權」等口號亦不絕於耳。

而除了集會遊行、靜坐示威外，抗議者們亦在網路上發起連署、串連運動，要求梅克爾政府即刻解除「大開民主倒車」的全國性封鎖令。

為何他們「寧要自由不要命」？

抗議者們群聚街頭，不僅多已違反各地政府訂出的集會人數限制，遑論「保持社交距離」？此外如筆者觀察到的慕尼黑抗議群眾，更有將近 70% 以上未配戴口罩──在如今累計新冠確診病例已達 168,655 ，死亡人數亦超過 7,300 餘人，且感染曲線始終無法順利壓平的德國，如此行徑不是在拿自己（和旁人）的生命開玩笑嗎？為何他們寧願挺而走險，也不肯乖乖遵守政府的居家避疫規定？

答案，或許正如近期在《換日線》上見過，一位旅德留學生投書的精彩觀察〈「台灣式防疫」繳出亮眼成績單，為什麼他們就是學不來？〉：「德國在歷經納粹時代殘酷教訓後，政治上『高度重視人民權利、不得隨意管控』的優點，卻也可能在大型傳染病疫情之中，成為一場浩劫的加速器。」德國社會在歷經二戰、冷戰後，中間偏左的社會主義思潮，結合對個人權利的高度重視、對過往極權歷史的深刻反省，構成了今日德國「人民為主、政府為僕」的普遍想法。政府就算是「為了你（人民）好」，亦不得未經公開的討論、嚴謹的立法，就強加任何限制於「個人」身上。

在防疫期間，由於許多緊急措施需當下判斷、即刻執行，同時政府必然得限制人民的部分權利、或要求民眾遵守某些義務，才能防堵病毒擴散，此刻便容易造成「大我」與「小我」之間的激烈衝撞。

不過，可別誤會絕大多數德國人都強烈主張個人權利、不願配合政府封鎖令措施。事實上，根據德國研究機構 YOUGov 於 4 月下旬進行的最新民調，結果顯示有 44% 的德國人支持政府現行的防疫禁令，12% 的德國民眾則期望更嚴厲的管制措施；至於希望政府鬆綁限制及全面解除禁令的民意，則分別佔 32% 和 8% （其餘為未表態）。

換言之，德國「相對多數」的民眾（約 56%），仍是支持防疫期間大家共體時艱，限制個人權益好安渡危機的──但反過來說，「高達」 4 成，恐怕令現今許多台灣民眾無法想像的「反對率」也顯示著，未來隨著德國乃至全歐經濟因疫情封鎖令而雪上加霜後，梅克爾政府在「防堵疫情」和「重啟經濟」、「恢復民生」的兩難之間，勢必將面臨更大的挑戰與壓力。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 【最新】「寧要自由不要命」？德國各大城市共近萬人群聚示威，抗議政府防疫禁令》，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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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萊茵，東吳法律系畢業後赴美留學。對美國政治與美中關係變化有高度興趣並略有研究。現任職於智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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