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是道菜／徐建中

徐建中

給我寫封情書吧，一星期一封。湯曉薇躺在顧天軍懷裏，撒嬌地說。

噗，天天都可以見面，寫什麼情書？顧天軍口上心不在焉敷衍著，一雙手卻極其認真地在湯曉薇身上遊走。

別嘻皮笑臉，我是說正經的。湯曉薇皺眉，一下子把顧天軍的手從身上甩開。

湯曉薇最近正在研究一本關於星座的書，書中說，如果想測試一個射手座的男人是否真的喜歡你，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寫情書。

因為，射手座的男人都擅長寫情書。

看到這裏時，湯曉薇不禁一怔，顧天軍正好是射手座，並且，寫情書也似乎是他的強項，自己當初就是被他一天一封的情書所吸引，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給自己寫情書了呢？

屈指一算，竟然有整整一年沒收到過了，湯曉薇驀然驚覺，那些情書，僅僅只在最初相識的時候寫過，當自己成了他的菜，情書就歇菜了。

你就是我的菜！顧天軍不止一次這麼說過，他第一次說這話的時候，湯曉薇不屑地噘起櫻桃小嘴，就你？也不自己照照鏡子。

沒曾想，她的話音還沒落，顧天軍的唇就像一座火山壓過來，湯曉薇本能地用力掙扎，卻馬上渾身燥熱，很快就淪陷了。

看著繳械投降的湯曉薇，顧天軍輕輕握著她的手，放心，你就是我的菜，我會照顧好你的。

第二次聽見這話，湯曉薇已經不那麼反感，並且，還有一絲難以形容的甜蜜。她甚至有點喜歡顧天軍的霸氣，她確定，自己是愛上他了。

顧天軍沒有食言，他把她照顧得很好，名牌香水，高檔時裝，他從沒吝嗇過。可湯曉薇總覺得他們之間缺少了一點什麼，甚至每次激情纏綿之後，他們都相對無言。

每到這時，湯曉薇就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就是他的一碟菜，沒到口時，垂涎三尺，可一旦吃飽了，就只知道呼呼大睡。

可顧天軍不這麼認為，還振振有詞，男人辦那事是需要體力的，有時候甚至會透支，不好好睡一覺，怎能恢復？

湯曉薇每次聽到這話，雖然覺得有點言過其實，但並不會惱怒，她能理解男人的筋疲力竭，也很享受顧天軍強悍的樣子，儘管，每一次，她總覺得缺少了一點什麼。

一直，她都在想，缺少的究竟是什麼呢？

直到開始研究星座，她才倏忽間明白，他們之間，缺少了情書，不知有多長時間，她都沒有聽到一句暖心的話了。

顧天軍是那種能把情書烹飪成一道美食的人，當初，為了博得湯曉薇歡心，他把《情書寶典》《情書大全》都翻了個遍，最終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

不，準確來說，是抱得美人懷，沒有歸，因為歸不了，這門親事，他母親不同意，一個超市的小小營業員，有什麼資格做自己兒媳婦？

顧天軍據理力爭，這都什麼年代，早就不講門當戶對了，但在顧老太那裏，一點用也不管。他霸氣離家，也不管用，甚至最後低聲下氣求母親，仍然不管用。顧老太是鐵了心，這樣的兒媳，我不要。

沒辦法，顧天軍只好就這麼拖著。他無法拂逆母親的泥古不化，又捨棄不了湯曉薇的溫柔之鄉，兩難之中，他只能在湯曉薇面前躲躲閃閃，維繫現狀。

對於他的處境，湯曉薇自然是知道，她也不想讓顧天軍為難，她的要求很簡單，我也不要你現在就娶我，就一星期給我寫一封情書吧。

我們雖然沒領證，可每天鑽一個被窩，也算是“老夫老妻”了，還寫什麼情書？顧天軍噗哧一笑，並沒太在意。

湯曉薇的眼神暗淡下去，當初顧天軍追自己時，可是一天一封情書，每一封都寫得纏綿悱惻，真摯感人，但眼下，居然一封都不願意寫了。

顧天軍的手又摸索上來，湯曉薇仍然用力甩開，她的慍怒讓顧天軍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便趕緊說，行，行，我寫就是。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當他正襟危坐在寫字臺前，展開一張白紙時，大腦卻一片空白，居然不知道寫什麼了。

寫不出來，是因為你心裏已經沒有了我。湯曉薇賭氣地說，喜歡一個人，肯定有說不完的話，怎麼會寫不出來呢？

顧天軍趕緊附和著，放心，我當然愛你，馬上就寫。

可提起筆，仍然只能抓耳撓腮，當年的情書好多都是抄的，再加上如今發生這麼多事，哪里還寫得出來？

夜幕降臨，湯曉薇靜靜地躺在床上，她覺得顧天軍肯定會帶來一封熱情洋溢的情書，重拾當初的激情，好好溫存一番。想到這，她自己都覺得臉上發燙。

一會兒，顧天軍鑽進了被窩。湯曉薇幽幽地問，情書呢，是準備在被子裏念給我聽嗎？

顧天軍炙熱的眼神壓過來，情書沒有，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寫什麼情書？現在，你是我的菜。

湯曉薇的眼神又暗淡下去，立馬翻了個身，背對著顧天軍說，情書就是我的菜，我的菜沒了，你的菜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