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噩夢》影評：充滿男凝與雌競，愛（麗絲）的噩夢？

【文／太空小姐】《愛麗絲夢遊仙境》是一場關於恐懼未知、探索自我，實為「長大」的奇異噩夢，而廖明毅執導的《愛的噩夢》也是一場愛（麗絲）的噩夢，片中一男三女，誰是愛麗絲？若以通篇為無名男主角（林柏宏飾）的視野講述故事，或許這是他的噩夢；但換個角度，以片中唯一確定看過《愛麗絲夢遊仙境》一書，且啟動「願望」機制的白佳琪（項婕如飾）作為愛麗絲，那麼「愛人選擇他人」甚或是「自己愛上自私渣男」的這一切，更像是她的噩夢。

《愛的噩夢》刻意不給男子姓名，讓他的視角更容易被觀眾代入，確實本片前段根本是餵飽直男慾望的男凝大補帖，周旋在三位女性之間，有文青古怪的白佳琪、性感懂事的林艾璇（林艾璇飾）、成熟神秘的黑澤由里（謝欣穎飾），甚至男子還能許願，獲得許願權利後更是想都沒想，直接換了個融合白佳琪與林艾璇所有優點，彷彿「去蕪存菁」般的女神黑澤。

事實上無名男子之所以為渣男，不只因他劈腿，而是對到手的白玫瑰嫌膩嫌煩，住女友的、吃女友的、用女友的，好處全拿；高估自己接受怪癖的程度，遇到問題又不肯交流溝通，缺點拒收；甚至理所當然自認有選擇權，將「哪個男人不想要有完美女友」合理化。

但事實上普世男子的異想天開對現實世界的女性而言還真的是「作夢啊，省省吧！」，種種的意淫幻化成噩夢也是活該而已。於是電影得給幾位女子安上一些令男人恐懼的元素，不是壓力山大的情緒勒索，就是下符念咒的黑暗控制，當然它得傳達一種「愛情沒有好的全拿」、「每個人都得接受自己的選擇」這種概念，但彷彿也在說，渣男之所以渣是因為他面對的女性也很偏激一樣。

若《愛的噩夢》真只是如此，那麼也太令人可憎。

如果它能確實與當初令男子和白佳琪結緣的《愛麗絲夢遊仙境》呼應，我想愛的噩夢或更有可能指的是愛麗絲，也就是喜愛《愛麗絲夢遊仙境》且願意捏一萬次氣泡紙交換願望的白佳琪的噩夢。

這個噩夢有可能是當她發現男子與象徵欲望的林艾璇出軌後進而開始的，她發現男子厭惡遵循自己的SOP（但依舊執行）、有了第二支手機、還偷偷吃葷食，於是白佳琪捏了萬次氣泡紙後做了個男人選擇和純「白」的自己完全相反的女神「黑」澤在一起的夢。

黑澤性感貼心、事業有成，讓男人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優秀的程度讓眾多女人都自嘆不如。這個夢還真是厭女又雌競，但偏偏很多女人就是不禁做起這樣的噩夢（甚至再安排黑澤後頭的可怕行徑，讓「女人不可能完美」的意象徹底執行）。錯的是劈腿後連分手都不敢果斷提及的軟爛男，卻要怪罪到另一個女人身上，然後再把自己貶低，營造感情中贏家和輸家的姿態。而位於夢的入口的兔子（黃宣飾）功能不只引路人，更似一語道破的柴郡貓，在白佳琪以氣泡紙種下的噩夢裡提供男子願望和警語。

在《愛麗絲夢遊仙境》的經典橋段，愛麗絲迷路了，她詢問柴郡貓，「我該往哪去呢？」柴郡貓說，「這取決於你想去哪裡。」愛麗絲說，「我沒有一定要去哪裡，只要能到某個地方…」，柴郡貓回答，「那你走哪一條路都一樣，只要走得夠遠，一定能去到某個地方。」

片尾男子睡在床上，有著兔子刺青的女人背對著他。白佳琪和黑澤由里都有刺青，但背對的女子牽起男子的手，男子是否仍可能選擇了可怕的黑澤？電影的寓意有一百萬種解讀，這種人性犯賤就算是性別置換也可能發生。

愛的噩夢究竟是誰的噩夢？它有可能是電影表面上講述的，普天下眾多男子慾望翻船的噩夢；但也可能是另一層面，普天下眾多女子對愛情想像破碎的噩夢。

若《愛的噩夢》真是白佳琪在愛情裡成長的噩夢，那這結局也許沒有不好。因為這或許也是她把願望讓給男子的理由，反正不管跟誰，「只要你能走得夠遠，一定能去到某個地方。」而這話的反面也可能是，「但你真能跟你的選擇走得夠遠嗎？」畢竟，愛情是祝福也是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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