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你的眼睛你做我的腿／崔漢朝

崔漢朝

小英和小新，從小在一起玩耍，可以說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小學、中學、大學幾乎是形影不離。高中畢業的時候，小英和小新報考的是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同一個班級，直至大學畢業，又在同一家單位上班。小英和小新，從萌動的青春到情竇初開，兩人的情感得到了雙方父母的認可，幾乎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一段的時間，小新卻沒有了小英的消息。小新的父母帶著小新多次到小英的家裏，卻一次次見不到小英。小英的一家像蒸發了一樣，不見蹤影。小英去了哪里?為什麼要玩失蹤?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起以前和小英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小英應該不會不辭離他遠去。

小時候，他們兩家是鄰居，山丘上的土地也在一起。兩家父母上地裏幹活的時候，都會帶上小英和小新，讓小新和小英在田間地頭玩耍。小英叫小新哥哥，小新叫小英妹妹。兩個小孩子在田間玩捉迷藏的遊戲，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小英摔倒的時候，小新也會扶起小英，小新時刻關愛小英。小英對小新說：“等長大了，你一定要娶我，我要做你的新娘。”

上小學的時候，父母們給他們買同樣的書包，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回家。下雨天，小英撐不動雨傘，小新幫助小英撐雨傘。在學校裏，他們是一對好兄妹。

小新爸爸在趕集的時候，買好吃的，也會給小英買上一份。小英的爸爸給小英買玩具的時候，也會給小新買一份。兩家人一家親。

及至小新和小英上中學的時候，相互在一起研究題目，做功課。週末，他們相約在學校操場上的的一棵大樹下，談理想，談志向，表示一定考上一所好的大學。

小新和小英的父母親也約定，等兩個孩子大學畢業後，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小新和小英考上大學後，在大學裏，小新到食堂打飯的時候，也會給小英打一份，小英還把紅燒肉給小新吃。大學畢業後，小新和小英進了同一家單位工作。

一個禮拜天，小英叫上小新去逛一家大型超市，當他們過斑馬線的時候，一輛車子飛速駛來，把小英撞飛到路邊的一棵樹上，樹的周圍被鐵絲綁紮的撐木圍護，小英的雙眼正撞在撐木的鐵絲上，鐵絲紮在小英的一雙眼睛上。小新當時出於本能的反應，使出雙手保護小英，向前要推開小英的時候，自己的雙腿被車輪碾壓。

120救護車，把他們送往就近的醫院，醫生們立即為小新和小英實施了手術。出院後，小英從此雙目失明，小新雙腿截肢。這飛來的橫禍，葬送了他們的理想，斷送了他們所擁有的一切。小英頓感到一下子進入黑暗的時代，頓感到所有的希望全部破滅，她感覺上帝對她的命運一點也不公平，甚至產生厭世的情緒。父母為了安慰她，想盡一切辦法開導。小英對她的父母說：“我都成了這樣了，我們還是離開家到別的地方吧。我不想讓他的眼睛裝滿淚水，畢竟小新還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而我卻永遠生活在黑暗裏。”小英的父母聽從了小英的意見，拉黑小新的包括小新的微信及電話號碼，切斷親朋好友的聯繫，到另外的一個新的環境生活，靠著撿廢品生活。小英卻日漸消沉下來，甚至連續幾頓飯都不吃，每天她媽媽負責照顧她，她的爸爸到處尋找可以變賣的廢品，穿梭於大街小巷、工地河浜。

小新沒了小英在身邊，也感覺像一只落單的孤雁，他的心裏想著：難道因為沒有了一雙腿，小英就離他而去了嗎?他感覺已經配不上小英了，或者放棄是一種愛，畢竟人是一個情感可變的高級動物。如果沒有愛，為什麼不說一下，就像夢一樣消失了呢?可是，只要他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會浮現小英那張迷人的笑臉，想起小時候，在嶺丘看日出看晚霞快樂的時光。想不到，一場車禍改變人的一生的命運，是上蒼的安排還是人間的悲劇?小新不敢去想。他感謝醫術精湛的醫生們把他和小英從死神手裏上拉了回來。小新跟他的父母說：“一定要找到小英，不愛了，只要她幸福，我願意放手。”

於是，小新的父母帶著小新，四處裏尋找小英。凡是與小英和小英父母有關的線索，盡可能查找。小英的消息石沉大海， 茫茫人海，茫茫宇野，漫無目的的尋找，談何容易。

有一天，小新的手機微信收到一張相片及地址，正是小英，連續幾天不吃飯，身體漸漸消瘦，因為見不到光明，生活在黑暗的日子，她想一死百了。小英的父母實在不忍心看見女兒這樣消沉下去，總是耐心地開導，她心裏的心結卻無法打開。

小新的父母推著輪椅上的小新，按照微信裏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小英，小英正躺在父母出租屋裏的床上。小新手動著輪椅，向著小英一點一點挪動過去，眼睛裏噙著淚水握著小英的手說：“今生今世，我做你的眼睛，你做我的腿。”

小英含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