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新聞記者那些年/陳青延

陳青延

26歲那年,我從一個鄉鎮廣播站調到了一個縣級廣播電臺當上了一名新聞記者。儘管至今,我當新聞記者的那些日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變得斑駁陸離,但還是在我的心底深處,留下了許多溫馨的記憶。

剛調入縣廣播電臺當新聞記者的頭一年,臺領導非常重視與關心對我業務能力的提高,努力為我爭取提高業務水準的機會,把我送到了省人民廣播電臺舉辦的,為期半個月的新聞業務培訓班,進行了學習。

為了讓參加新聞業務培訓班的學員,靜下心來,專心致志地學習新聞寫作與採編知識,省人民廣播電臺把培訓班放到了郊區外的省體育學院內,以便對來自各縣市區廣播電臺(站)的新聞記者,進行半個月的封閉式培訓。

到省體育學院內的新聞業務培訓班報到那天下午,由於我是初次進入省城,對座落在郊區外的省體育學院具體方位不太熟悉,下車步行前往時需要進行問路。

時近黃昏,暮色開始籠罩著郊區外的每一座山峰與每一條山路。遠離家鄉,出門在外,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地方的我,心裏不免有些緊張與恐懼,生怕耽誤了報到的時間,進不了體育學院,找不到落腳的地方,於是便急忙向一個正在趕路的行人,打聽去省體育學院的路線。那位正在趕路的人也是一位外地來客,見我問路,便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非常熱情地給我指了一下路:“我聽人說過,去省體育學院,好像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後,再往左行走便是。”

我按照那位趕路人指路的方向走了半個小時,卻見不到省體育學院的蹤影,只好攔住一位正騎著摩托車,朝我迎面駛來的年輕人進行打探。年輕人告訴我說:“你到省體育學院去,已經走反了方向,應該從十字路口往右拐行走才對。”

我這時才明白,那位熱心的趕路人好意想給我指路,卻在無意之中誤導了我。天色已黑暗下來,騎著摩托車的年輕人看到我十分著急的樣子,就主動向我提出:“師傅,到省體育學院去還有一段路程,我騎摩托車馱著你,幫忙把你過去吧。”

於是,經過40幾分鐘的路程,年輕人把我送到了省體育學院我報到的地方,爾後我拿車費給年輕人,年輕人硬是不要,騎著摩托車一溜煙地跑了。望著年輕人遠去的背影,我心裏感動萬分:世上還是好人多!

在省體育學院新聞業務培訓班的半個月時間裏,省人民廣播電臺的名牌編輯與記者楊長源、周江南、鄭餘謀等老師,結合自己多年從事採編工作的經驗與體會,給我們學員講授了一堂堂生動又精彩的新聞寫作課,我們這些參加培訓班的縣市區廣播電臺(站)的新聞記者們,個個受益匪淺,人人收穫滿滿。

在這一期新聞業務培訓結束的時候,省人民廣播電臺還給我們每一位學員發放了一些全省、全國歷年獲得廣播電視、報紙雜誌優秀新聞作品獎的選集,供我們返回各自單位進行學習與借鑒。

北宋文學家與書法家蘇軾有詩雲:腹有詩書氣自華,讀書萬卷始通神。從省裏參加新聞業務培訓班回來以後,我動力十足,更加努力地加強了新聞業務的鑽廝與學習。在釆編工作之餘,我捧起從省培訓班帶回來的優秀新聞作品獲獎選集,一篇一篇地認真閱讀,仔細揣摩,掌握其新聞寫作的技巧。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我悟出了在新聞寫作中“細看深思巧寫”的秘訣,大大提高了自己新聞采寫的能力與水準。

從第二年起,省廣播電視廳每年都給全省各縣市區廣播電臺(站)和電視臺下達了向省臺供稿的任務。我們臺領導為了鼓勵與激發我和同事們,積極給省廣播電臺和省電視臺提供新聞稿件的熱情,每年都對臺裏新聞記者在省臺採用的新聞作品實施了重獎的激勵機制。

特別是在每年的“五一”勞動剛過的“紅五月”裏,臺裏採取記者每上省臺一篇新聞作品,進行雙重獎勵的辦法,使臺裏從事新聞採編的記者們,新聞寫作熱情空前高漲。每年,臺領導還經常告誡我和同事們,當一名新聞記者,要有一種像蜜蜂采花一樣的精神,時時刻刻做到腦勤、腿勤與手勤,才能寫作出優秀的新聞作品。

事實上,臺領導的這些話說得非常在理。俗話常說,天道酬勤。生活,永遠都不會辜負一個勤奮且努力的人。記得我當新聞記者的第三個年頭,省人民廣播電臺開辦了一個《交通衛士》專題節目,在那年五月上旬的一天,省人民廣播電臺的大牌記者曾瑞華來到我們臺裏,要求臺領導派出一名記者,深入交警部門,采寫一個交警當好一名“交通衛士”的通訊,交給他審閱定稿後,放到省人民廣播電臺開辦的《交通衛士》專題欄目中去播發。

那天,我自告奮勇地向臺領導毛遂自薦,承擔了這次採訪交警的任務。走進縣交通警察大隊,從隊裏交警們的口中瞭解到,從部隊轉業到地方工作的交警大隊長周利民,是一個把一種軍人嚴謹作風帶到交警領導班子中,發揮一個交通衛士“作用的好班長,事蹟十分感人。於是,我便以周利民為采寫對象,在交警大隊開展了為期一天採訪活動,晚上回到臺裏,沒有休息,一口氣,連夜趕寫出一篇通訊《選對自己的人生座標》後,就在第二天清早將稿送到了住在招待所的曾瑞華記者手裏。

曾瑞華老師接過稿子看一遍之後,又將稿子退還給了我,說我寫的這篇稿子標題和角度都不行,還要仔細打磨一番,進行一次重寫。曾瑞華老師當時一臉嚴肅地對我說:“寫稿不要怕麻煩,要勤於敲打。秧好一半穀,題好一半文。文章不厭百回改,反復推敲佳句來!”

我拿了曾瑞華老師退回的稿子走出招待所,吃過早餐後,又回到臺裏,根據周利民一名轉業軍人的特點,從寫他這篇通訊的標題到寫他這篇通訊的角度都進行反復的琢磨,最後獲得了靈感,決定從反映他軍人本色的角度入手,將標題改為《奮鬥在新的戰場上》,並在文章裏緊緊扣住他以一種軍人風采當好交通衛士這一主線,大刀闊斧地對原稿進行了改寫。稿子改好後,再送到曾瑞華老師手裏後,終於受到了他的充分肯定與大加讚賞。曾瑞華老師還當即從他的背包裏,拿出他從事記者生涯多年後,采寫出版的一本優秀新聞作品自選集《蜜蜂的足跡》送給了我。

難忘嚴師教誨情。在曾瑞華名記者指點下,我采寫的通訊《奮鬥在新的戰場上》,後來被省人民廣播電臺開辦的“交通衛士”專題節目播出以後,反響很大,不久,又被《廣州紅綠燈報》全文刊載,還被省人民廣播臺收入到了《交通衛士》專集一書之中。

在現實社會中,有的人認為,記者是“無冕之王”,當一名新聞記者,是找到了一種令人羡慕的職業。雖然當一名新聞記者,在政治上沒有一定的權力,但在社會上都有很大的影響力。正因為如此,可以說生活中的新聞記者實際上是一種高危職業,除了戰地記者冒著生命危險,如實報導,揭開戰爭的真相及其狀況外,還有在和平國度裏工作的普通新聞記者,並不完全是安全的的行業。

記得1998年我們湘北地區爆發特大洪水期間,縣廣播電視臺領導,派我們幾名記者前往防汛戰線長防汛任務大的鄉鎮去採訪,報導那裏清基掃障,處置沙眼開挖浸溝的情況時,發現有個別地方的防汛中隊掃障不徹底,有偷工減料、敷衍了事的現象。

這個時候,我和幾個同事都深深銘記著臺訓:作為一名新聞記者,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牢記新聞記者肩負的使命感、責任感與正義感,敢於弘揚生活中的真善美,鞭撻社會上的假惡醜。於是,我們幾名新聞記者,便扛起攝像機,真實拍下了這個地方的防汛中隊,防汛工作不到位,清基掃障馬虎了事、得過且過的情況,準備拿回電視臺,進行輿論監督,敦促他們對存在的問題迅速整改。

當得知鏡頭拍下,我們幾名新聞記者要帶回廣播電視臺的時候,這個地方的防汛中隊裏,跑出幾個蠻橫的民工,每人拿著一把開浸溝的鐵鍬,追喊著嚇唬我們,揚言要揍我們一頓,要砸爛我們的攝像機。

我和同事們沒有退縮,也不怕得罪人。回廣播電視臺以後,請示臺領導批准,依然堅持對他們的問題進行了曝光處理。

《學記》中有句話說得好:玉不啄,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為了使我和同事們真正成一個優秀的新聞工作者,臺領導經常組織我們臺內記者學習《中國新聞工作者職業道德準則》,強化新聞宣傳紀律約束,讓我們臺內記者每時每刻都堅守新聞宣傳底線,努力成為一個勤奮、敬業與多寫多問的優秀新聞記者。

可以十分驕傲地說,在我從事新聞記者25年的歲月中,我從沒有寫過一篇有償新聞,也從沒有寫過一篇失實報導。25年的新聞記者生涯,煉就了我一種勤奮好學的習慣,造就了我一種恪守底線的品格。

儘管25年新聞記者的歲月,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不過是一瞬間而已,但在我的人生里程中卻是一段悠長而難以忘懷的日子。在那些難忘的日子裏,我愛崗敬業,勤奮寫作,每年都有100多件新聞作品,被省市以上電臺電視臺和省市以上報紙雜誌採用。其中,每年我還有多篇新聞作品獲得省市以上新聞單位獎勵,多篇新聞業務論文在《視聽業務》、《瀟湘聲屏》、《新聞愛好者》和《新聞與寫作》等報刊上發表。

有名言說得好:越努力越幸運,上天總是眷顧與獎勵那些永遠勤奮努力的人。在我25年的新聞記者打拼中,由於我每年在省人民廣播電臺的上稿率高,我們臺每年都獲得了“向省臺供稿先進單位”的光榮稱號,受到了省廣播電視廳的通報表彰。我也因此,被市政府省政府相繼授予了市級和省級勞動模範的榮譽稱號。

51歲那年,我被調到了廣播電視局機關工作,擔任了辦公室主任一職,告別了25年新聞記者的歲月。回想起25年擔任新聞記者那些溫馨的日子,我要由衷地感謝那些曾經關心與支持我工作的親人與家人們,更要由衷地感謝那些曾經關懷與培養成長的老領導、名記者、老同事和老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