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九八九系列》支聯會負責在港生活 代辦美國永久居留權

黃雀行動救援的人士在香港停留期間的生活費用全部由香港支聯會負責。圖為香港夜景。(pixabay圖庫)
黃雀行動救援的人士在香港停留期間的生活費用全部由香港支聯會負責。圖為香港夜景。(pixabay圖庫)


凡是經由黃雀行動救援的人士,在香港停留期間的生活費用全部由香港支聯會負責,我和H女士被安置在大浦尾村一棟村民自建的三層樓房。這棟樓房處在一條下坡小道的拐彎處,占地面積不到二十平方米,讓人產生狹窄的感覺,一樓是小廚房和小飯廳,二樓有一個約九平米的房間,三樓有一個約七平方米的房間和一個不到三平米的洗手間。

將我和H女士帶到大浦尾村住處的是香港科技大學的年輕講師C先生,他是香港支聯會的常委,也住在大浦尾村,認識這棟三層樓房的租客、中文大學學生L先生。在前往大浦尾村的途中,C先生告訴我們,香港支聯會負責支付房租,另外每個月還會發給我們每人三千元港幣的生活費。

L先生顯然事先已經從C先生那裏得知我們的身份,態度極為友善和熱情,對我們的到來表示非常歡迎。L先生住在三樓,我和H女士被安排住在二樓,房間裏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給我們準備了兩個睡袋,晚上就打地鋪睡覺。眼見只有一個房間,我和H女士不禁有些為難,但最終沒有提出異議,因為不想給香港支聯會增添麻煩,增加財務支出。我心想,可能是因為我和H女士結伴南下、偷渡出境,讓香港支聯會接待人員誤以為我們是男女朋友關係。

大浦尾村臨近中文大學,因而村中的租客基本上都是中文大學的學生。經L先生介紹,我們認識了不少住在大浦尾村的中文大學學生,多次參加他們的聚會。C先生有一次邀請我們到他的住處喝糖水,在座的幾位年輕人也都是中文大學的學生。我當時以為「糖水」是紅糖水或白糖水,覺得有些好奇,香港人怎麼會請人到家喝「糖水」呢?等到C先生將「糖水」端上來才知道,香港人所說的「糖水」其實是将多種水果煮在一起的飲品。我們所接觸到的中文大學學生都非常友善,對參與了八九民運的我們充滿敬意。他們說,香港人普遍同情和支持八九民運,強烈反對六四屠殺。

記得在C先生住處一起喝糖水的有中文大學學生黎洪,他告訴我,他在一九八九年五月下旬被香港專上學聯派到北京,在天安門廣場建立了香港物資供應站,為堅守在天安門廣場的北京大學生和赴京聲援的外地大學生提供食物、飲料和日常生活用品。我興奮地回覆他,一九八九年六月三日下午,我帶領由中國政法大學學生組成的特別糾察隊在人民英雄紀念基座最高層執行任務,特別糾察隊成員們當天的晚餐,就是我在香港物資供應站領到的麵包和瓶裝水,我們很可能當時在香港物資供應站見過面,只是不認識而已。黎洪補充說,他與中國政法大學有緣,在天安門廣場結識了多位中國政法大學的學生,共同經歷了天安門廣場戒嚴部隊武力清場的整個過程,六月四日清晨他與學生隊伍一起被迫撤離天安門廣場,跟隨幾位中國政法大學學生到了中國政法大學校園。

在我們抵達香港不到一個星期,H女士的一位美國白人朋友專程趕到了香港,與H女士會面。H女士告訴我,她的這位美國朋友曾經擔任美國總統顧問,在美國政界有深厚的人脈關係,他表示可以立即帶我們倆前往美國,他會解決入境美國的問題。H女士說她已經對這位美國朋友表示願意立即跟隨他前往美國,希望我也立即一起前往美國。我說我需要考慮一下。

H女士還告訴我,她的這位美國朋友特意拜訪了朱耀明牧師,對黃雀行動的人道救助行動表示敬意。通過與朱耀明牧師交談,這位美國朋友得知黃雀行動的費用不菲,僱用漁船將我和H女士從澳門偷渡到香港的費用是十八萬港幣,而從中國大陸將人偷渡到香港,路途更遠,風險更高,因而費用也就更高。這位美國朋友當即主動給黃雀行動捐助了五萬美元。

我將这位美國朋友立即跟隨他去美國的提議告知朱耀明牧師,朱牧師回覆說,據他所知,如果留在香港申請美國永久居留權,美國有關部門將予以特殊處理,會比較快獲得批准,如果到了美國再申請永久居留權,美國有關部門會依據常規方式予以處理,由於申請者很多,等待批准的時間會很久。朱牧師表示,讓我自己做出決定。

聽了朱耀明牧師的情況介紹,我決定留在香港申請美國永久居留權,反正我是第一次來香港,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瞭解香港,結識更多的香港民主派朋友。何況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次來香港,朱耀明牧師或劉千石先生之前曾經告訴過我,因為港英政府覺得與香港支聯會有關逃亡人士在香港停留的私下協議比較敏感,原則上不會允許經由黃雀行動救援的人士再次入境香港。

沒過幾天,H女士的美國朋友果然為她辦妥了入境美國手續,並立即帶著她去了美國。臨別時,H女士叮囑我一定要保持聯繫,抵達美國後立即通知她。三個多月後,當我抵達美國的時候,H女士已經在哈佛大學攻讀碩士學位,她要我提供通信地址,說是馬上給我郵寄一張五百美元的支票,讓我購買電視機學習英語。我婉言謝絕了她的好意,心想她剛到美國不久,又正在讀書,經濟能力肯定有限。

我在大浦尾村居住了約兩個月,其間都是步行十多分鐘到中文大學校園內的小超市購買日常食物,出門旅遊或有事外出時,都是在中文大學校園內的地鐵車站乘坐地鐵,因而對中文大學校區比較熟悉,也有了一份親近感。

五月中旬,我搬到了XH女士和CX先生的住處,這是兩室一廳的公寓,兩個房間分別住著XH女士和剛剛逃抵香港的G女士,我和CX先生在客廳打地鋪。G女士是廣東省某家報紙的副總編輯,一九九七年香港主權移交前夕去了英國,後來移居美國,在某家著名的中文報紙擔任總編輯。

作者》吳仁華  六四屠殺見證人及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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