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學測文言文幾乎全錯，卻在高二時愛上了讀古文

文：邱耀陞（重啟人生計畫創辦人）

北一女中教師區桂芝日前在歷史教育新三自運動協會舉辦活動中發言，批判108課綱「去中國化」，大量刪減文言文，甚至刪掉明末清初思想家顧炎武的《廉恥》，引發大量討論。

北一女老師在影片中提到：「文言文不但具有提升語文能力的作用，其實是包含著高度的生命哲學」。如果是高一的我，我想我會說「最好是啦，國文整天在那邊背註釋，考國學常識，怎麼可能學到這些東西？」但如果是現在的我，我會說「說的對極了！文言文的就是古人上千年來傳承的生命哲學！」

我先自首，我的國文學測只考了12級分，選擇題中的文言文幾乎全錯，我不是一個國文學霸，但我想與大家分享，我從文言文學到了什麼......

讀文言文是為了考試，還是為了自己？

我在高二以前都還算是一個「好學生」，那時我讀文言文的方式多半都是先背註釋，了解整篇文的意思，接著去看這篇文有什麼國學常識以及有什麼考題重點，然後開始刷考題。一邊刷一邊想：「到底考這個有什麼用，我以後又沒有要讀文言文……」

如果拿這個問題去問老師或父母，他們就會說著跟北一女老師一樣的話：「文言文是古人的智慧結晶啊～你一定要讀啊～」

當時的我對於這樣的答案很不滿意，因為我連文言文在講什麼都看不懂，就算我看懂了，我也不理解這些內容跟我有什麼關聯，更不可能去體會到這是古人的智慧結晶。

但到了高二以後事情發生轉變了，我開始翹課不管學業成績，成為了「壞學生」，也開始在網路上關注並批判一些台灣教育跟社會議題，但因為國文老師是我的班導，所以我偶爾還是會回教室上幾堂國文課。

那時的我沒手機，加上課程太無聊，所以我只能想辦法從課本中找到有趣的故事。那時就翻開講義後面翻譯好的白話文，頓時發現了新天地。那時，我在批判台灣的政治搞藍綠鬥爭根本就是傷民傷財，剛好讀到《勸和論》，那篇文章主要是在講台灣早起主要有閩、粵二類，而這兩類人很常因為要搶資源而打架，最後兩敗俱傷。

我讀完之後覺得很諷刺，人類真的是沒辦法從歷史中獲得教訓，過了那麼多年我們還是在做一樣的事情。

從那之後，我開始愛上讀古文，我會在古文中尋找跟我自己有關連的事情，並且獲得許多新的啟發。

像是 《師說》 有一段提到：

我要學的是道理，何必去了解老師出生比我早還是晚呢？不論地位高低、年齡的大小，只要有道理，就是老師所在的地方。

這段也給我非常大的啟發，因為那時候資訊社有個學弟很強，我很想去問他怎麼練的，但又覺得學長去請教學弟是一件很怪的事，但看完師說後，瞬間覺得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既然對方厲害，何必管他的地位或年齡，想問就問啊！

這也讓我上大學後，其實不太會去理會我跟其他人的地位跟年齡，只要他厲害我就會跟他學習。反過來說，只要我厲害，別人也都應該跟我學習，所以我才敢在大學裡面教跟我同樣年齡或著是比我大的人程式或生涯。

重點不是學什麼，而是為何而學

拉回正題，我認為刪了哪幾篇文這個問題是其次，因為有很多教材都可以去談論類似的內容，但更重要的問題是「我們讀完之後就真的學進去了嗎？」

不論今天我是用文言文來教論語，抑或是用白話文來教論語，學生都會在考試完的那刻全部忘光。因為能把東西學進去的前提條件有兩個：

知識跟學生的生活經驗有所連結

學生要有足夠的生活經驗

當學生讀到《廉恥》：「況為大臣而無所不取，無所不為，則天下其有不亂，國家其有不亡者乎？」但學生沒有參與過組織，沒有當過幹部，沒有處理過大筆經費時，學生無法理解為什麼人要貪污，他只會覺得：「貪污本來就不對呀～這不是廢話嗎？」

對學生來說，《廉恥》就只是一個要去背國文注釋的一個考試題材，不會認為他會是一個能昇華自己人生境界的文章。

所以老師應該帶學生去同理貪污的人的心境，去了解人為什麼會貪污？貪污的人遇到了什麼難題？貪污背後複雜的社會結構如何運作？當老師有機會帶著學生換位思考，甚至討論面對同樣處境時，自己會有怎樣抉擇，這樣才真正有可能讓書中的知識與學生的生命有所連結。

也唯有這樣，學生才有可能跳脫填鴨式教育的牢籠，讓這些知識成為養分，進化為自主的終身學習者，為自己生命負責。

我不敢說這樣讀完《廉恥》會多有啟發，但至少學生不再只是紙上談兵，而是能身歷其境了解課堂所述，了解到文中所想表達的含義，這時文言文才不會只是一個考試的題材，而是如北一女老師所述的：

學習國文的核心意義是從傳統文化當中，建立文化生命的主體，進而思考生命的意義，然後學習並跨越生命的挫折，並拓寬生命的視野。

在我們用文言文拓寬學生生命的視野前，我們更應該先讓學生體驗何謂生命。

我們不應該讓學生整天讀書，而是要多去累積生活經驗，這樣學生在讀書時才有辦法連結到自身經驗，才有辦法為自己而學。

到時候，這些文是否在課綱根本不重要，學生會在他豐富的生活中遇到大量的難題，而他會為了解決現實生活中遇到的問題，而自主挖掘出這些寶貴的素材，達到為自己而學的境界。

Learning isn't about results, it's about gaining knowledge and skills for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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