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樑」涼了，青鳥還飛得起來嗎？

中選會上週宣布基隆市長謝國樑的罷免案將於10月13日投票，從近日的幾份民調看來，謝國樑罷免案通過的可能性並不高，中選會選在週日舉行投票更透露出幾分玄機，拆「樑」案大概是已經涼了。而謝國樑罷免案一旦受挫，後續的青鳥大罷免，也將難以為繼。

賴清德總統就職即將滿百日，青鳥和大罷免是過去一段時間賴清德震懾在野黨、凝聚民進黨的重要利器，賴清德上個月在民進黨「國務青旗艦營」中還曾放話說，若政黨沒接受大法官的解釋，人民就會有噓聲，「青鳥會飛出來」。但如今看來，賴總統和民進黨的劇本，恐怕不得不改寫了。

雖然民進黨和綠營側翼對於罷樑鬥志高昂，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但在基本盤藍大於綠的基隆，罷免的難度本來就很高。罷免的門檻是選舉人總數的1/4，根據中選會公布數字，要有76979人投同意票才能拉下謝國樑，但2022年蔡適應參選基隆市長時僅得了71354票、今年初民進黨立委候選人鄭文婷也僅得到69741票。

也就是說，除了要民氣可用之外，民進黨還要有超越以往的表現，才能成功罷免，但近日民調都明顯和民進黨的預期有一段差距。《TVBS》8/2~8/9所做的民調顯示，有34％的基隆市民不同意罷免，高於同意的25％，其中投票意願最強、「一定會去投票」民眾有57％會投不同意、43％投同意，「可能會去投票的」53％不同意、47％同意，而投票意願最低、「不一定會去投票的民眾」，更有高達81％會投不同意。意味如果投票率越高，對民進黨越不利。

《美麗島電子報》7/29、7/30兩日所做的「基隆市長罷免案民調」也顯示，不同意罷免的比例為49.3％，高於同意的39.9％。但綠營的投票動力明顯比藍營要來得強，經人口加權後，一定會去投票的有53.9％會投同意、49.3％不同意，可能會投票的則有50.3％會投同意，39.5％投不同意。但問到謝國樑是否會被罷免掉，僅有32.8％認為會，53.3％認為不會。根據《美麗島電子報》的預測，投票結果是24.2％的人同意、21.1％的人不同意，同意票雖然比不同意多，但仍無法跨過門檻。

中選會上週確定投票日期，也透露出民進黨對局勢的判斷。根據中選會主委李進勇所言，投票日原本有9/28、10/5、10/12三個選項，但因為928是教師節，老師又是選務工作人員最主要來源，不應該在屬於老師的日子還要求他們擔任選務工作；10/5是謝國樑的生日，為避免選務事項造成不必要的攻防所以避開；會從10/12改到10/12（日）則是因為10/10（四）是國慶日，考量到民眾可能會自己請週五一天形成連假，所以選在假期最後一天投票。

不必管中選會端出了什麼樣的說詞，結論就是中選會在所有可能日期中，挑了一個最「冷」的日子。如果要形塑藍綠對決的氣氛，選在謝國樑生日當天，最能激發支持者的情緒，其次則是928，而「連假」最後一天民眾參與的意願必然是最低的。

一般選舉、罷免都選在週六投票，民眾可以投完票再出遊，而週日則可能因為種種因素耽擱而趕不上投票。過去兩年，的確有兩次選在週日投票的例子，一是2022年1月9日同日舉行的中二補選和罷昶，最終林靜儀以不到8000票的差距勝出，林昶佐則以23.32％同意票躲過罷免；另一次2023年1月8日的台北市第三選區補選，王鴻薇以不到6000票的差距擊敗吳怡農。

從這兩次的結果可以看出，民進黨認為綠營支持者的動能較強，在投票率低時更有勝算，所以選擇週日投票，中二補選也的確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但罷免不同於補選，必須要同意票跨過1/4的門檻才能通過，投票率越低，罷免就越難通過。

中選會此舉意味著已經放棄「拆樑」，但仍對「罷樑」票數高過「挺樑」有一定的期待。選在週日投票，藍營動員會比綠營更為困難，謝國樑原本喊出8萬不同意票，幾乎已經不可能達成。綠營雖然一直聲稱「拆樑」是民間自發，但近日切割得更為明顯，還說拆樑跟大罷免是兩回事，就是擔心萬一罷免案不過，後座力可能傷到自己。而若同意票低於不同意票，則以投票率低作為藉口，若同意票高於不同意票，還可以「精神勝利」，聲稱自己的確站在多數民意的一方。

但拆樑本來就被視為是「大罷免」的前哨戰、第一塊骨牌，尤其在綠營眼中，謝國樑是罪大惡極的「現行犯」，如果連如此罪證確鑿罷免都過不了，剩下的「大罷免」又要何以為繼？民進黨又要用什麼激勵青鳥繼續戰？

賴清德就職後無視自己是「雙少數總統」的政治現實，硬生生搞出青鳥來恫嚇國民黨，綠營同溫層也被不斷激勵，認為拿回國會多數、完全執政指日可待，且只要有青鳥這把刀架在脖子上，藍軍必然不敢不從。但賴清德高估了自己的號召力，更沒有能力計算政治種種可能變數，卻又過度自信認為自己的聲望必然不墜。

以蔡英文最為人稱道的「四大公投」和「中二補選」兩次大勝為例，民進黨其實是集中全黨的力量，在最後關頭急速加速、加溫，在投票日把能量「ㄍㄧㄥ」到最高點。而如今的賴清德卻是在連投票日都不還沒有確定、大罷免期限還有半年以上，就開始不斷狂催油門，一鼓、二鼓、三鼓的拚命敲，還沒到投票氣就散了，剩下的只是政論節目的談資。

同樣的，近日爆發柯文哲競選經費的爭議以及最新爆發交通部長李孟諺的緋聞案，都遠比「拆樑」和大罷免更吸引國人的眼球，讓民進黨難以聚焦在謝國樑身上。更何況賴清德和民進黨還同時開了鄭文燦、京華城等多個戰場，連深綠支持者怕都目不暇給。

中選會的動作，預言了拆樑的失敗，剩下的只是票數的高低。在拆樑失敗之後，青鳥還有動能繼續飛、按照賴清德的意志指哪打哪嗎？賴清德就職還沒滿百日，手中唯一的利刃—青鳥就已經失去威嚇力，李孟諺又再次傷害「台南幫」和賴清德的形象，賴總統或許應該認真思考，在大罷免已成泡影的情況下，該用什麼姿態執政了。

【作者 單厚之／媒體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