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露雙面蔣經國:執行白色恐怖卻走親民路線,心懷大中華卻抗中保台

兩蔣日記陸續解密以來,世人又有更多機會一探蔣家父子內心,以及兩者對治國態度、因應國際局勢的差異。學者林孝庭指出,兩蔣父子的差異,在於從地方治理開始政治路的蔣經國,作風相較下更務實,包含1970年代退出聯合國、美中建交,面對國際關係改變時,除了極大化外交可能,也希望走本土化路線、鞏固與台灣人關係。

5年前出版《意外的國度》後,學者林孝庭今年再以蔣經國私人日記、美英俄機密文件為基礎寫就《蔣經國的台灣時代》,一探蔣經國1949年後到70年代的從政之路。

《蔣經國的台灣時代》11日舉辦線上分享會,林孝庭表示,《意外的國度》是書寫1949年時,中華民國如何把當年在中國大陸的黨國體制移植到台灣,《蔣經國的台灣時代》是延續之前架構,思索黨國體制移植後,1950到70年代蔣經國如何站穩腳跟,思考在軍事、外交、經濟等層面的發展。

擔任與談人的牛津大學國際關係博士汪浩表示,《蔣經國的台灣時代》許多內容都是首度披露,當中寫出蔣經國因為特殊經歷與背景,導致性格上的兩面性,以及政策上的矛盾性,像他強調反共立場,但經濟政策又是社會主義傾向。汪浩說,因為蔣經國對經濟的所有認識,都是在蘇聯求學時期所養成。汪浩又說,而蔣經國執行白色恐怖政策非常堅決,但又很想豎立親民形象;此外他有強烈的大中華民族主義,卻同時理性執行抗中保台路線等等,都顯示他政策上的矛盾性。

汪浩:蔣介石比蔣經國有更全面國際觀與大歷史觀

汪浩也指出,兩蔣相比較下,蔣介石有更全面國際觀與大歷史觀,對國際變化敏感度更高;蔣經國則是更實際的政策執行者,在國際觀跟政策創意上相對不夠 。汪浩舉例,像是蔣介石雖然不懂英文、沒去過美國,但看蔣介石日記跟與美方來訪代表的談話,會發現他對美國外交、有不錯的把握;蔣經國雖然去多次造訪美國,但敏感度跟格局並沒有超過父親。

蔣介石晚年(時報出版提供)
蔣介石晚年(時報出版提供)

汪浩認為,蔣介石(見圖)雖然不懂英文、沒去過美國,但對美關係有不錯的掌握。(資料照,時報出版提供)

對於父子差異,林孝庭認為,蔣介石畢竟經歷過北伐、抗戰,上過戰場與國際舞台,蔣經國是從地方治理開始起步,此外父親的陰影可能也比較大。

林孝庭指出,兩蔣的差異也可從對蘇聯的態度來觀察。1968年時,具有KGB背景的維克多·路易斯(Victor Louis)以記者身分來到台灣,蔣介石後來還派時任新聞局長魏景蒙前往維也納,與路易斯秘密會商。

當時美國國務院對此認為,是蔣經國慫恿父親打蘇聯牌,但林孝庭認為,其實是蔣介石主導跟蘇聯聯絡,當時美國轉向跟北京交往,蔣介石認為,可以幫助他的國際強權都可以嘗試接觸,反倒是務實的蔣經國不願打蘇聯牌,當年在父親的方針下不得不受命,但當他自己執政後就不再如此。

林孝庭指出,1949年後,兩蔣父子都知道自己無法不依賴美國,但心中又懷有民族主義情懷,糾葛下難以健康心情面對美國。林孝庭說,蔣經國至少努力極大化台灣對外選擇,不要凡事都依賴美國,包含國共似有若無的書信往返與工作階層接觸,以及台蘇外交等,努力要有外交自主權,但仍可看出要掙脫美國壓力不容易,也可以看到蔣經國的內心壓力,尤其美軍撤離越戰後,更讓他認為美國不可靠、說撤就撤,要加強自身實力。

林孝庭認為,後來蔣經國推動本土化時,曾感嘆不是不用台灣人,是需要時間栽培,當時蔣覺得內外情勢跟壓力有所轉變,必須努力經營跟台灣人的關係。林孝庭說,當退出聯合國、美中建交,國民黨政權正當性動搖下,就會思考如何仰賴更多台籍菁英、強化政權正當性,也可能後悔沒及早培育台灣人,這在當時應該讓蔣經國很焦慮。不過後來台灣卻沒有如預期般垮下去,而且經濟的起飛成長,也讓蔣經國建立了信心,才會在晚年放寬兩岸交流。

黃澎孝:為了迎合蔣介石,蔣經國日記未必為真

12日發表會上,也邀請曾任職於戒嚴時期心戰組織「劉少康辦公室」的黃澎孝出席。黃澎孝則就觀察指出,日記未必就是真實,從蔣經國在中央幹校擔任幹部時期開始,蔣介石就以交換日記為由看蔣經國的日記,所以蔣經國從行政院長時期開始,日記中包含反攻大陸、對國際的看法,多少有迎合父親看法。黃澎孝說,若將蔣經國與蔣介石日記對比,會發現他們父子對國際友人關係的看法一致,有些東西應該是為了寫給父親看的。

蔣經國與蔣介石(取自wikimedia commons)
蔣經國與蔣介石(取自wikimedia commons)

黃澎孝認為,蔣經國(左)日記中所述,多少會迎合蔣介石(右)的看法。(取自wikimedia commons)

林孝庭對此也說明,日記是非常主觀的材料,使用時也要小心使用,不排除蔣經國說謊或迴避敏感問題的可能。林孝庭說,看過往的美國總統如雷根(Ronald Reagan)、卡特(Jimmy Carter)日記也可以發現,像雷根在援助尼加拉瓜游擊隊、伊拉克等議題上會為自己辯護,對日記的解讀確實要透過多種檔案、資料詳細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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