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百里侯/鍾東錦不避諱黑歷史,更直言苗栗財政這樣改

苗栗縣議長鍾東錦脫黨,以無黨籍身分參選,竟在兩大黨夾擊下脫穎而出,終結了國民黨在苗栗70年政權。不過,鍾東錦爭議的「更生經歷」,讓這位新科百里侯一上任就成為各界焦點。在本次《遠見》專訪中,直爽的他對所謂的「黑歷史」毫不避諱,也對苗栗相當令人頭痛的財政問題,直白提出改變策略。

人口不滿60萬的苗栗縣,這半年卻成為全台政壇的焦點。尤其去年的縣市長大選,在藍軍分裂情況下,苗栗縣議長鍾東錦脫黨,以無黨籍身份參選,竟在兩大黨夾擊下脫穎而出,終結了國民黨在苗栗70年政權。

選前國民黨同室操戈原本就很有戲,再加上鍾東錦爭議的過往,讓這位新科百里侯一上任就成為各界焦點。

只是,最令人好奇的是,到底他有何能耐,能在突圍勝出?他要如何治理財政吃緊的山城?

專訪這天,從絡繹不絕的在地議員、縣民與頻頻出沒在縣長會客室,在在看得出鍾東錦的好人脈。而接待我們時,一席簡單襯衫、牛仔褲搭配球鞋,儼然就是位親切的「阿伯」,並未如刻版印象中的距離感。

「不要看我這樣,就算年輕人跟我聊天,也都很有收穫,我認為我是禁得起聊天,也是可以禁得起開玩笑,」每一套政治人物都有自己縱橫沙場的法寶,鍾東錦認為自己的特長就是聊天,不少人和他講完話,都會有不同的感受。然而儘管「聊天」兩字說來輕鬆,實質上卻也暗諭著鍾東錦獨到的遊說能力。

鍾東錦舉例,現階段苗栗有150餘所國中小學,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推動每間學校特色發展,但以目前縣府僅2000餘萬的年度預算來看,顯然捉襟見肘,但為人海派的他,總是能在話家常之際,闡述自己的理想,說服不少企業主資助相挺。

不避諱談過往,還用自己當教材

鍾東錦說自己就是以自己為教材,提醒大家不要犯同樣的錯誤。黃菁慧攝
鍾東錦說自己就是以自己為教材,提醒大家不要犯同樣的錯誤。黃菁慧攝


談到鍾東錦,大家最好奇的就是他的過往,特別「更生人」背景,但他本人看得很開,也不避諱談及此事,大方承認自己年輕時的過錯。

在網路上,一段鍾東錦和聯合大學學生座談影片讓網友瘋傳,鍾東錦在裡頭妙語如珠,面對過往不但直球對決,還用自我調侃的方式,讓尷尬的問題變成有趣的互動;特別是一名學生追問他是否有興趣當外科醫生?他調侃自己能跟柯文哲組「雙刀會」「他拿手術刀我拿西瓜刀」。

「我從不閃躲自己的過往」,鍾東錦說自己就是以自己為教材,提醒大家不要犯同樣的錯誤,面對跟年輕的學生對話,他想用更幽默方式讓大家聽進去,希望他們未來能更好。

鍾東錦認為,既然身為政治人物,就要勇於承擔各方評論,但會看對方是善意還是惡意?如果講的是事實他完全接受,但造謠生事、惡意攻擊那就不行。

「只要對方講的是事實,我都鼻子一摸,做過什麼我都承認」,自己對待政敵也是如此,當他要批評別人時,一定是對方有做才會講,絕不會造謠生事。

苗栗財政讓人惶恐,不改善難以翻身

但讓歷任苗栗縣長都為之頭痛的,莫過於是「葉克膜」等級的財政,儘管剛卸任的縣長徐耀昌已順利止血,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仍是鍾東錦迴避不了的考驗。

有別於很多首長都以要求中央調整《財政劃分法》為解方,但他卻認為這是緣木求魚:「因為餅就一個,重新分配,就是彼長我消,根本沒人同意。」

現階段苗栗負債高達346億新台幣,在六都之外排名第一,鍾東錦認為眼前最好的方法,就是請「中央不要拿走那麼多」,如果中央每一年能再多撥一些統籌分配款給地方,讓各縣市依照原先比例分配,就能給苗栗帶來很大的助益。他坦言,自己上任看到這樣的數字,心理多少有點惶恐,畢竟鄉親的期盼不會停止,很多地方需要改建,不少破損的農路需要整修,只希望中央給苗栗一點關愛眼神。

除了向中央喊話,鍾東錦認為大力招商是另一條「脫貧」之路。近日力積電又釋出未來會再挹注600億,就令鍾東錦為之一振:「更多工廠進駐就能帶動人口、房產、車輛進到苗栗縣,增加地方政府牌照稅、燃料稅、地價稅……」

於是,為了招商引資,鍾東錦正努力盤整縣內土地,計劃打造一個新的環保工業區或科學園區,與現有的竹南、銅鑼科學園區串連,或是在通霄、後龍打造新區。

但儘管理想豐滿,鍾東錦卻很明瞭「現實的骨感」,他不諱言,目前苗栗財政缺口仍大,錢要花在刀口上,即便沒盈餘至少不能有虧損,「如果再擴大債務,以後苗栗要翻身會很困難」。

無懼新竹升格,鄰居有錢自己也好過

近一兩年新竹縣市合併的議題吵得沸沸揚揚。新竹縣政府提供
近一兩年新竹縣市合併的議題吵得沸沸揚揚。新竹縣政府提供

近一兩年新竹縣市合併的議題吵得沸沸揚揚,這讓苗栗人擔憂,倘若大新竹順利升格,夾在中、竹兩直轄市間的苗栗,將徹底邊緣化。但鍾東錦卻泰然應之:「如果一本書都是重點就不是重點,當很多縣市都成為『都』後,那不是都的,反而特殊。」

他甚至打趣地的說:「假使左右鄰居都很有錢,那自己肯定也不會太窮。」鍾東錦認為,在區域共榮的狀況下,人潮、機會也會外溢到夾在中間的那個縣。舉例來說,若未來要隔壁的直轄市要蓋一座跨縣市大橋,以往是各出一半,但苗栗可能會有許多人跨到台中或新竹工作,屆時中、竹兩市為了吸引外縣市的通勤人口,就願意多負擔經費。

此外,「合併」牽涉太多複雜政治利益,不但議員席次會縮減,鄉鎮長、代表也都會由民選改為官派,光協調,就工程浩大:「因此,新竹縣市合併,機率不大!」

展現真性情,自詡還是藍營大兵

政治人物不講真話只講場面話早已的台灣的政治文化,但鍾東錦卻風格獨特,諸如「竹北人有個1億的滿街都是…」就引發熱議。採訪當下,我們小心翼翼地問及他飽受批評的520萬高價首長座車,他卻老神在在,認為自己用的心安理得。

「報告縣長,這輛車上任73天已經跑了13633公里」,聽到記者問到敏感議題,鍾東錦幕僚趕緊報告最新數字,顯然有備而來。他坦言,車是內人贈與,由於上班必須有隨扈、司機等公務人員跟隨,因此不能使用私家車,才換另一種方式,把車輛捐給市政府。

「我每天跑幾百公里,除了辦公室,平均有三小時在車上,因此車早已是我的行動辦公室,所以我需要較大的空間,能在車上裝了夠大銀幕,方便作事。」對外界批評,他淡然回應:「躲在家裡打鍵盤的民意代表,和勤跑行程的首長,哪個辛苦?」

鍾東錦每天跑幾百公里,除了辦公室,平均有三小時在車上。鍾東錦臉書
鍾東錦每天跑幾百公里,除了辦公室,平均有三小時在車上。鍾東錦臉書


對於用錢,鍾東錦也有顛覆「傳統」的思惟。有別於傳統農業社會總以「儉樸」為不容質疑的美德,更認為首長就應該表現出勤儉的模樣,鍾東錦就是勇於向傳統說「不!」

「畢竟消費不代表奢侈,倘使座車抑或工具雖貴卻效率較高,帶來更好的績效,有何不可?」他說。

而耐人尋味的是,近來,鍾東錦與民眾黨主席柯文哲互動,又引來諸多揣測。而向來敢言的鍾東錦則直白表示,他還是藍營大兵,黨籍也還在訴訟,但自己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只要柯文哲來苗栗他必定親自相迎。至於總統選戰要支持誰?他打趣的說「我們就支持會當選的人」。

哈佛大學曾有一項研究指出,人的第一印象若是負面,須用八次正面印象才能翻轉;然而不避談黑歷史的鍾東錦,是否能以自己的「鍾式風格」贏得苗栗鄉親的心?令人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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