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被看見的受害者！取代巴勒斯坦勞動力卻捲入戰爭 《日經亞洲》：這個東南亞國家勞工對以色列經濟不可或缺

廖綉玉

為了擺脫對巴勒斯坦勞動力的依賴，以色列僱用許多外國勞工。過去10年，數千名泰國人前往以色列工作，為以色列農業部門提供了亟須的勞動力，對以色列經濟不可或缺。然而，巴勒斯坦激進組織哈瑪斯日前對以色列本土發動50年來最大規模的入侵行動，《日經亞洲》指出，已有數十名外國勞工被殺害或遭到綁架，截至16日，遭到哈瑪斯殺害的泰國國民人數已增至29人，另有18人被扣為人質。

泰國勞工在以色列

以色列當局聲稱，截至今年7月，以色列約有11萬9千名合法外國勞工，另有超過2萬5千名非法勞工，農業部門有2萬2862名合法外籍勞工，另有7493名未持有有效證件的外籍勞工，其中大部分是簽證逾期居留的人。

以色列魯賓學術中心（Ruppin Academic Center）研究管理主任庫什尼羅維奇（Nonna Kushnirovich）表示，以色列農業部門工作簽證的比例一直維持在所有外國工作簽證的25%左右。《日經亞洲》（Nikkei Asia）指出，以色列農業部門幾乎所有勞動力都來自泰國，另有數千名來自亞洲及非洲的「實習生」在以色列農業部門工作。泰國人在以色列工作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數十年前。根據以色列人類學家卡米納（Matan Kaminer）的研究，數百名來自泰國的農業「實習生」及「志工」在1980年代抵達以色列，到了1992年已有數千名泰國人到達以色列，尤其是1987年第一次巴勒斯坦起義（Intifada）後，許多泰國人湧入以色列工作。

卡米納向《日經亞洲》表示：「以色列政府做出了戰略決定，用其他國家的移民勞工取代巴勒斯坦勞工，這樣以色列就不會依賴巴勒斯坦勞工。」在美國與非政府組織針對勞權議題的壓力下，2011年，泰國與以色列簽署了「泰國-以色列勞工安置合作計畫」（TIC），勞工管道正式化，該計畫於2013年實施。

泰國-以色列勞工安置合作計畫消除了泰國的人力仲介，規定了固定費用，並讓聯合國國際移民組織（IOM）負責泰國的招募及培訓，而以色列有13個政府指定的人力機構負責勞工招募及福利。

庫什尼羅維奇及以色列海法大學（University of Haifa）社會學系副教授萊伊曼（Rebeca Raijman）2019年一項研究顯示，泰國-以色列勞工安置合作計畫協議允許泰國人在以色列最長工作時間為5年3個月，但僅限農業領域，這有助於將泰國勞工支付的費用從平均9千美元削減至約2100美元。

這項排他的雙邊協議意味著，就外籍勞工而言，以色列農業部門是同質化最高的部門。庫什尼羅維奇表示：「（農業部門）接近100%的外國勞工來自泰國。」根據庫什尼羅維奇與萊伊曼的研究，以色列的大多數泰國移工都是男性，其中84%來自泰國東北部，該研究寫道：「由於這些地區的貧困率很高，他們已成為國外重要的勞動力『輸出者』。」庫什尼羅維奇與萊伊曼發現，大多數泰國勞工前往以色列的原因是每月超過1千美元以上的較高薪資。

泰國勞工真實境況

泰國勞工部負責監督移民勞工培訓就業部門的一名官員聲稱，這條管道是「雙贏」的安排：「勞工可以帶著一大筆泰銖回家，他們可以償還所有債務，甚至可以為家人蓋新房子，這成為每個人都想要的社會價值。」

然而，以色列農場虐待泰國勞工的案件時有所聞，關注勞工權益的以色列非政府組織「勞工熱線」（Kav LaOved）發布2020年泰國移工在以色列的概況，指出83%的泰國勞工領到的薪水低於法定最低薪資，其中許多人沒獲得法律保障的權利，面臨不安全的工作條件，而且難以獲得醫療保健服務。國際非政府組織「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在2015年的報告記錄了讓人不安的類似情況，而美國國務院（State Department）2022年的《人口販運問題報告》（Trafficking in Persons Report）將以色列農業部門一些泰國勞工的待遇描述為強迫勞動。

哈瑪斯（Hamas）7日發動突襲時，加薩走廊（Gaza Strip）附近地區約有5千名登記的泰國勞工及1千名未登記的泰國勞工，「農場勞工援助組織」（Aid for Farm Workers）旨在幫助以色列的泰國勞工，目前已經建立勞工的避難所，該組織發表的聲明寫道：「在許多勞工被疏散的地點，他們被迫立即去上班，而其他地點的主人已經說清楚，那些希望再待一星期的人將不得不去工作。」

以色列人類學家卡米納也是農場勞工援助組織的成員，他表示儘管農民擔心留住員工的事，但優先考慮勞工的福祉很重要。卡米納指出，如果對這種情況處理不當，未來有可能讓移工嚇得不敢到以色列工作，尤其是有鑑於農業部門侵犯勞工權利的記錄，他表示：「以色列雇主及泰國移工之間的關係……多年來一直非常不穩定，這可能是轉捩點，」

以色列德海學院（Tel-Hai College）講師庫蘭德（Yahel Kurlander）專門研究以色列的泰國勞工，她對目前狀況持謹慎樂觀的態度，認為目前的局勢可能會成為改善的催化劑，因為更多的巴勒斯坦人被拒之門外，一些泰國人則被阻止回國，因此可能會出現勞工短缺的情況。庫蘭德表示：「以色列極度需要勞工時，勞工可以要求更多的錢，可以要求更多的權利。」

哈瑪斯發動突襲時，來自泰國的汶差（Boonchai Saeyang）當時在以色列農場工作，他於13日返回泰國，但內心掛念著那些在加薩附近農場工作的泰國同胞。汶差表示，儘管哈瑪斯在他們住的村莊向平民開槍，但出於經濟需求的原因，這些泰國勞工還是選擇留下來。35歲的汶差表示：「這可以理解，因為一些人還有債務要償還，他們想等待看看情況。他們叫我先回來，他們會留在那裡等看看，他們可能會回來，其中一些人如果回來的話，會背負很多債務，所以如果情況平靜下來，他們就會繼續在那裡工作。」

泰國政府矢言將遣返想回國的泰國勞工，目標是在本月底前遣返4千人。根據泰國內閣官員表示，超過 7000名在以色列的泰國人正等待下一班的回國航班。以色列駐泰國大使薩吉夫（Orna Sagiv）9日在臉書發文表示，因為哈瑪斯突襲而受困的泰國勞工將得到「與以色列人相同的待遇及保護」。

更多風傳媒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