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特約--產業追蹤/六千億基金掀資本熱潮 半導體產業“高燒”

中國大陸是全球最大的晶片需求市場，手機、電腦、彩電等每年消耗全球54%的晶片。但是中國大陸半導體產業仍處於起步階段，研發投入仍不足，與國際領先水準差距較大。不過，從2013年開始大陸政府釋放出扶持積體電路產業的政策信號，超過6000億的投資基金在過去三年中帶動了半導體產業的蓬勃發展。《國家積體電路產業發展推進綱要》提出，到2020年大陸半導體產業年增長率不低於20%。與此同時，中國大陸企業也正試圖在國際並購市場中分一杯羹，以期通過對領先企業的收購引進技術、人才。 導讀 超過6000億的投資基金在過去三年中帶動了半導體產業的蓬勃發展，同時也暴露了盲目投資、惡性競爭、資源配置不平衡等問題。 “5年前，我們想收購一個公司，需要1000多萬美元，但怎麼籌錢都籌不到，當時就是這麼窮，”日前，知名半導體投資機構華創投資投委會主席陳大同在2017集微半導體峰會上如是回憶，“但如今，太多以前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僅地方政府的產業基金已經達到了5000億。” 根據中國半導體投資聯盟不完全統計，2013年12月北京市政府成立大陸國內首個專為積體電路產業設立的投資基金，規模300億元。其後，包括上海、天津、深圳、廈門、合肥在內的接近30個城市陸續出臺地方產業基金，其中明確公佈目標規模的27個基金總規模已經達到4665億元，如果統計部分未公佈資料的地方基金，總目標規模已超過5000億元。 5000億，還不包括被業內稱為“大基金”的國家積體電路產業基金。2014年9月，國家積體電路產業基金正式成立，最初預期目標1200億元，首期募集資金達到1387.2億元。 大基金撬動下，地方基金蜂擁而入，國際知名機構麥肯錫預計國內半導體行業投資規模可達1700億美元。超過6000億的投資基金在過去三年中帶動了半導體產業的蓬勃發展，同時也開始暴露出盲目投資、惡性競爭、資源配置不平衡等問題。 半導體“聚變” 中國大陸政府在2013年釋放出扶持積體電路產業的政策信號。2013年，中國大陸生產了14.6億部手機、3.4億台電腦、1.3億台彩電，資訊技術產業規模12.4萬億元，多年位居世界首位。但是，缺少積體電路這一核心價值環節，行業平均利潤率只有4.5%，比工業平均水準低1.6個百分點。這一年，中國大陸積體電路總進口額2313億美元。 2014年6月，《國家積體電路產業推進綱要出臺》，9月，國家積體電路產業基金正式成立，至今恰滿三周年。三年中，大基金已經投資了接近50個項目，覆蓋了整個半導體上下游產業，承諾出資800多億元，實際出資接近600億元。 同時，包括匯頂科技、兆易創新、富瀚微、聖邦股份、國科微、韋爾股份等多家積體電路公司陸續登陸中國A股市場。據中國大陸半導體投資聯盟統計，目前大陸國內半導體相關上市企業接近百家，2015年，僅清華紫光旗下紫光股份、紫光國芯就增發超過1000億元，主要用於存儲晶片產業投建設。2016年半導體企業通過A股融資也超過220億。 不過，中國大陸半導體產業的崛起仍然是一個遙遠的目標。2014-2016年，中國積體電路進口總額分別為2176億美元，2307億美元，2276億美元。 而且，相比于同期國際巨頭的並購整合，中國大陸千億級的資本風雲仍然略顯“小打小鬧”。 近日東芝半導體的180億美元收購案並非個例。2015年3月，荷蘭半導體公司恩智浦118億美元收購飛思卡爾，全球汽車晶片巨頭開始整合。118億美元的收購並沒有讓行業震驚太久，2個月之後，新加坡半導體公司安華高蛇吞象收購全球最大的網路晶片公司博通，以370億美元刷新行業收購紀錄。6月，Intel又宣佈以167億美元收購世界第二大FPGA晶片企業Altera。10月，硬碟廠商西部資料又以190億美元拿下存儲晶片廠商Sandisk。370億美元的記錄並沒有保持太久，2016年高通又宣佈以470億美元收購恩智浦，移動通信領域的巨頭進一步將晶片帝國擴展到包括汽車在內的物聯網領域。 資本過熱？ 大幅落後于國際水準的中國大陸半導體產業也曾希望在國際並購市場中分一杯羹，以期通過對領先企業的收購引進技術、人才。 目前，在各類晶片產品中，中國大陸僅移動通信晶片領域的海思、展訊能夠比肩高通、聯發科的國際水準，但PC、伺服器的CPU晶片幾乎全部依賴進口。除CPU之外，包括U盤、硬碟、資料中心，以及手機中需要的大量存儲晶片也完全依賴進口，2013-2016年間，存儲晶片進口額從460億美元增至680億美元，2017年將突破700億美元。除此之外，多位元手機廠商人士告訴記者：“大陸國內的感測器產業也較弱，我們需要的感測器幾乎100%進口。” 而在這個積體電路產業鏈環節，中國大陸缺少高端材料，只有歐美、日本企業生產的光刻設備也一直對中國大陸限制出口。包括製造、封裝、測試在內的晶片生產線也普遍比國際水準落後2-3代，每一代生產線均需巨額投資，而涉及到的生產經驗、專業人員更是無處尋覓。事實上，擁有目前最先進製造工藝的三星、Intel、台積電，每家每年用於廠投資的資本開支均超過100億美元。 2013-2014年間，部分中國大陸資本成功收購了數個海外標的。但隨後，2015年，清華紫光集團曾計畫230億美元洽談收購存儲晶片公司美光科技，且同時出資38億美元計畫入股西部資料，但均被美國否決。其間，多個有中國大陸資本參與的收購項目均倒在了美國政府的網路安全審查中，此類審查的強度仍在不斷加強。此外，據韓國媒體報導，韓國政府也在考慮禁止半導體企業進一步在華投資。不過，中國企業在新加坡、歐洲等地區已經有部分成功收購落地。 “但現在，大量基金缺少專業投資人，在海外收購上，盲目投資、惡性競爭現象比較多，”陳大同介紹，“並購本來應該是 偷偷摸摸 的，但我們都敲鑼打鼓的去，中國大陸企業去的多了，標的價格一下就漲到非常不合理的價格。”此外，“還有一些資本與海外企業談到快簽約時就突然消失了。”大量資本希望通過海外收購、國內上市的模式實現迅速變現，但不專業的投資行為“嚇壞”了海外半導體企業。 成功收購的企業也面臨當地語系化難題，中國大陸擁有全球最大的半導體市場，占全球市場接近50%。理論上每一個被收購到中國大陸的企業都能獲得更好的發展。“但基金做不了當地語系化這事，這個需要靠本地的龍頭企業。資本與龍頭企業的合作才是關鍵。”陳大同介紹，此前華創資本曾從美國收購豪威科技，但本地化工作則是由國內企業韋爾半導體協助完成。 資本熱度尚未完全傳遞到企業，政府基金與企業的合作尚未正式開始。與此同時，與過熱的資本相比，大陸國內積體電路產業的研發支出仍然“冷淡”。中國半導體行業協會副理事長魏少軍此前曾介紹，全國每年用於積體電路研發總投入約45億美元，占全行業銷售額的6.7%。相比之下，2016年，Intel研發投入127億美元，研發收入占比22.4%，高通研發投入51億美元，研發收入占比33%。 全國每年積體電路研發投入尚不及高通一年的投入，且遠低於Intel，積體電路產業的崛起仍然需要十年以上的長期培育。 【中央網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