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山專欄:「新經濟」已強逼城下 臺灣是躲也躲不開了

過去五年間,全面翻覆了全世界政治經濟大格局,也通盤扭轉了國際強權國家地位輪替樣態的「新經濟」(New Economy)旋風,大勢已經直撲臺灣,強逼城下,不能不陡然直教有識者倏忽驚心。

就在最近三個月間,「新經濟」驟然成為國際產業經濟新顯學,許多先進國家政府領袖及頂尖企業家的投資營運政策,都已經為此積極投注重大心力與物力,這一新近的世界大競爭市場現象,的確值得嚴肅正視。

最關鍵的促進變數,是由蘇利南常駐聯合國代表團發起,世界發展基金會主辦和深圳企業波特集團總策劃和總承辦,於2017年5月25日在紐約聯合國總部閉幕的「聯合國全球化對話系列峰會暨全球新經濟高峰論壇」,決議為全球新經濟發展搭建一個全球對話平臺,並決定要在2030年前,實現聯合國17個永續發展目標做為全球「新經濟」具體座標。

所謂「新經濟」是建立在資通科技革命和制度創新基礎上的經濟持續成長,使低通膨、低失業率並存,全球經濟循環的階段性特徵被淡化的一種新經濟樣態。「新經濟」發展內涵乃指以創新性知識能夠在知識經濟社會居於主導地位、創意產業得以成為骨幹主力產業的智慧化經濟形態。進入「新經濟時代」,未來全球產業經濟主軸動能,將會是以智慧化交通運輸系統ITS為驅動能量的「新經濟」,核心主力產業是數位經濟、互聯網經濟、數位經濟應用延伸的物聯網IOT/萬物聯網IOE經濟、智慧化經濟、人工智慧民生經濟、共享經濟或庶民普羅經濟。

臺灣的認知還停留在柯林頓「新經濟」

今天在,都還是停留在柯林頓兩任美國總統(1993年-2001年)時期,做為「新經濟」時代在國際經濟社會普及擴散的蒿矢。柯林頓的「新經濟」,是以單一經濟強權國家,竟能光靠網際網路科技成熟之賜,就促成一個嶄新科技產業在1996年開始崛興,於1998年進入經濟產出白熱狀態,大大精進了美國經濟生產力,而讓美國輕易進入高速成長軌道的經濟繁榮循環網際網路革命創造了美國一個巨大產值的新產業,連帶創造了高薪的工作機會,股票市場的快速膨脹則讓股民享受了幾年的紙上富貴。柯林頓的網際網路「新經濟」,創造了「美國奇蹟」。

但美國的柯林頓「新經濟」並非是1990年代單一國家特殊經濟政策的結果,而是全世界長期基於基礎研究的科技創新積累而產生,因為早在1950年代之後,日本產業經濟發展速度就曾經大大高過於美國,並與美國產業科技差距乃至經濟表現差距,不斷縮小,甚至1980年代末的「日本第一」猶在許多領域超越美國。

不過,柯林頓任期最後一年,科技泡沫已經開始破裂,「新經濟」神話痛褪色。

中國互聯網及物聯網掀起的新奇蹟「新經濟」

祇是1990年代美國新經濟成長都建立在運資通訊等高端科技產業高速度成長與價格學習曲線疾驟下降基礎上,以致ICT產業在全球市場仍有巨大成長潛力,即使美國經濟總量成長可能放緩,但在ICT產業領域的世界霸主地位,總認為短時期內或許還不至於立即被其他國家取代。

但是,最近五年中國互聯網及物聯網產業的神速發展,以及最近習近平緊催的「帶路倡議」BRI與「帶路論壇峰會BRF」,加上2016年第71屆聯合國大會決議將「一帶一路」、「新經濟」納入聯合國發展計畫等因素,使世界「新經濟」的引擎角色,已然快速從美國身上,迅疾轉換到中國,專家機構預測2030年前,中國新經濟之超越美國,應該會是可預見的必然結果。

中國發動的,以互聯網,特別是移動互聯網、大資料、雲計算、智慧化等做為核心特徵的「新經濟」,在科技支撐上具有高度量質跳躍性(quantum jump),即:跳躍凌越過其他科技基礎研究階段,可以各自形成相對獨立產業科技發展領域。這種量質跳躍性當然會高效縮小中國與美歐、日本等科技強國的產業經濟距離。這是阿里巴巴集團等互聯網科技公司能夠佔據世界大浪頭,引領世界電子商務等領域發展。在互聯網,特別是移動互聯網商業化新階段,歐洲日本都已經落伍,現在已然是中國與美國分別引領潮流的天下。

「新經濟」的強勢效應,是知識經濟時代最典型「贏者全拿」的「知識獨占」現象;「新經濟」迄已造就不少世界重量級巨型新企業,前有亞馬遜、臉書、谷歌、阿里巴巴、百度,後有Uber及Airbnb,以及許多現在與可預見未來的獨角獸(unicorn,即國際投資市場所謂市值10億美金以上未上市企業)。

五年來以中國為領頭的世界級「新經濟」,已然引起國際社會莫大震撼;上個月國際頂尖企業經濟智庫預測,到2035年,中國數位經濟普及率估計達到48%,總就業容量4.15億人,占總體經濟半數。在資本、創新和市場三結合之下,所催生出中國新經濟新業態的蓬勃發展,給中國經濟轉型升級,也注入了強大動能。這樣子的新經濟典範,當然更已成為已開發經濟社會積極擴散的領頭羊。

今天國際社會開展出來的,的確是個臺灣必須急起直追的「新經濟時代」。

強效物聯網「新經濟」救不起臺灣悶經濟?

在臺灣經濟越來越趨窘困狀況下,政府官員應時開出「創新經濟」救臺灣藥方,以「優步」(Uber)、「P2P借貸平臺」(Lending Club)與「個人空房出租」(Airbnb)為例,擬議鬆綁不合時宜規章法令,以創造新經濟產業和就業模式。

但是,「新經濟」能否在臺灣落地生根茁壯?可是當今第一號大哉問嚴肅課題,第二號大哉問題,才是新經濟產業是否真能創造出青年新世代的嶄新就業機會?

全球新經濟直面急遽挑戰舊經濟時,新經濟有兩個特殊的優勢:第一個優勢是,擴張速度快,規模放大的時間短,例如沃爾瑪花了30年時間營業額才超過10億美元,而亞馬遜卻祇花了5年就達成;第二個優勢是,進入全球大市場門檻低,亞馬遜美國市場以外的營業額佔40%,沃爾瑪這家50年的老店,卻祇有30%,Uber雖然成立才6年,就已經快速進入55個國家的市場,Airbnb的客房,更是早已遍佈了全球190個國家。

新經濟兩大特色的直接效應,是廿一世紀知識經濟社會時代最典型「贏者全拿」的「知識獨占」現象;新經濟迄已造就不少世界重量級巨型新企業,前有亞馬遜、臉書、谷歌、阿里巴巴、百度,後有Uber及Airbnb,以及許多現在與可預見未來的獨角獸(unicorn,即國際投資市場所謂市值10億美金以上未上市企業)。

今天以中國為領頭的世界級「新經濟」,核心主力就是數位經濟、互聯網經濟、共享經濟或庶民普羅經濟;但是在臺灣,最大困難是,除了電子商務一個單項外,其他一概嚴重落後於世界絕大多數國家,面向大國,比不上美國、中國,面對競爭對手比不上韓國,面對小國,也完全無法與愛沙尼亞或新加坡相評比。

臺灣面對全世界既已先行的強敵威脅,本身又缺乏廣大的內需市場可做為腹地,且又在數位科技領域不夠前端,加上教育訓練學習機制模式限制,造成新新世代普遍存在「國際觀欠缺」、「世界眼光短淺」、「創意有限」、「創業績效不彰」的狀況下,要讓「新經濟」成為臺灣社會舉足輕重、對GDP有明顯貢獻的產業,,原本既有相當大的環境障礙條件,須要優先排除與打破再造,困難不小。

無知短視政府竟阻隔謝絕了新經濟到臺灣

可惜,僵滯不化的行政官僚,又在此一情況之下,非常愚昧短視地火上添油,僵守陳陋的法制條規,理盲濫情地阻隔謝絕了「新經濟」的進駐與落地生根臺灣,最近交通部門為了傳統特許行職業與固陋租稅機制,已根本屏退了Uber,Airbnb,Lending Club等,這一類共享經濟或庶民普羅經濟的新經濟模式之引進。共享經濟的最主要功能任務,就是解決庶民生活遇到的問題,本質是提升資源使用效率;而「信任」更是共享經濟最關鍵的因素,共享經濟可以讓國民大眾更加注意個人信用度的關鍵性,提高國民信用水準,正是當前國際間發展新經濟的一大願景。

而更早之前以來,為了保障傳統模式金融服務業地位與業態利益,以至根本否定了許多新興數位經濟產業、互聯網經濟產業及智慧化經濟產業在臺灣的萌芽與發展;尤有進者,是整個社會從菁英領袖、庶民大眾到政府官員在最近十多年間,無限上綱堅持「風險控制(風控)至上」、「風險管理第一」的兩大「絕對迷思」,更是根本阻絕了「臺灣創意之路」、阻絕了「知識創新與創業之路」,使這兩大臺灣新經濟潛在骨幹主力,既無以有效取得社會資金資源支援,也無以有效取得政府公共支持體系的資金與行政資源的重要支撐;「風控迷思」成為臺灣社會扼殺了知識經濟及智慧化類型創意、創新的隱形殺手,更使臺灣社會距離「新經濟」新時代的到臨,越來越發遙遠。

政府當局帶頭阻卻與不支持,才是今天臺灣走不進「新經濟時代」的最大周處。

*作者為財團法人環球經濟社社長兼公共政策研究所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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