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風向球】看穿中國心戰四大伎倆 打造資訊防禦力

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訪台行，引發中國文攻武嚇，中國除了發動實體軍演之外，在網路世界更發動資安和資訊攻擊。資安為駭客攻擊，先是總統府、外交部、國防部官網遭駭客攻擊，台鐵、超商等廣告看板也被入侵植入抗議裴洛西來台訊息，考驗資安系統安全性；另一方面，與台海情勢、軍演相關的假訊息也鋪天蓋地而來，透過社群平台帶風向的熱議話題，挑起民眾情緒、影響認知。

查核中心整理裴洛西訪台、中國軍演一系列傳言手法，帶讀者觀察資訊的「心戰」伎倆，如何威脅、恫嚇台灣社會。

圖１：2022年8月2日，台灣歡迎美國眾議院議長南希·裴洛西的廣告牌。在裴洛西訪台前，相關的假訊息已經開始從英文推特流入中文世界。 （美聯社照片/Chiang Ying-ying）

｜觀測：假訊息從英文推特、中國微博，燒到台灣社群平台

查核中心觀測到，這一波跟裴洛西相關的不實訊息，在裴洛西訪台前後，不實訊息最早是流傳在英文推特平台，而後是中國微博，稍晚才流入台灣人慣常使用的LINE和臉書平台。

查核中心觀測到，在英文推特流傳這些假訊息的帳號，部分為新建帳號，但部分為流傳台海假訊息的帳號先前多關注烏俄戰爭資訊。

查核中心針對此事件發布的第一則查核報告，是中國7月30日於福建平潭實彈射擊之後，有一則假影像挪用2020年國軍在馬祖舊演習影像，宣稱為中國演習畫面，傳言文字稱「福建民眾都拍到了」、「砲火猛烈」等。另外也有變造的影片，宣稱「福建街頭響起民防警報」等，值得一提的是，俄國媒體《俄羅斯今日》不斷發文推送裴洛西訪台行程訊息，該媒體的推特也發布這則不實訊息。

裴洛西訪台的行程，全球網民曾運用Flight Radar 24的即時追蹤器，來看她座機動態，曾一度引發流量過高而當機。當她的座機出發前或在天空中，假訊息都在社群平台流傳，宣稱她下機後中暑、被迫返程、美空軍護航等。

查核中心要特別提醒的是，由於流傳於微博、抖音等中國平台的訊息，使用簡體中文，不需特別經過翻譯，就易流入台灣社群平台，甚至被台灣媒體綜合整理，在僅標示「未經查證」的情況下仍大篇幅報導和引用。民眾在解讀訊息時，務必跟可信的消息來源多比對，不要馬上相信。

查核中心觀測到，這一波中國軍演的訊息戰，僅在裴洛西訪台前夕到中國軍演期間，而有趣的是，8月9日台大宣布撤銷桃園市長候選人林智堅論文的當日，原本在微博盤據多日畫門話題的軍演相關主題，驟然消失，熱傳話題轉為娛樂、疫情等生活話題。這也凸顯出中國微博的有趣而重要現象。

查核中心觀測中國在軍演前後，運用不實訊息和帶風向的話題，來營造兵臨城下、包圍台灣的恫嚇感。從假訊息的角度分析，可以具體指出中國有四個操作伎倆。

圖２：中國軍演期間，查核中心破解多則軍事心戰的假訊息，並彙整成專區。

｜心戰伎倆一：假演習到假集結影像 虛壯中國軍容

從7月30日起，中國甚至尚未宣布軍演前夕，英文推特和微博平台熱傳多則不明的軍事影像，宣稱中國正在把武器集結到福建省，甚至出現多則坦克在廈門海灘行走的不明影像。這些未經證實的影像，難以查證其脈絡，但似乎充滿破綻。比如，沙漠迷彩的運輸車肯定跟福建軍演無關，查核中心破解一則影片，運輸的武器為防衛型飛彈，也跟福建軍演性質不相關。

但值得省思的是，這些未經證實演習、移防的影像，原本只在社群平台流傳，但經過台灣主流媒體引用報導，雖然加註「未經證實」字眼，民眾也無從查證，相關畫面就這樣流入每一個家庭，無形中影響民眾的情緒和認知。

在中國軍演期間，社群平台還流傳幾張海灘上官兵大量集結的照片，搭配中國、台灣地圖，贏造「劍指台灣」的氛圍；但只要透過搜圖網站「以圖反搜」，就會發現這些照片都來自北韓2017年軍演畫面。

圖3：中國軍演期間，社群平台流傳海灘上官兵大量集結的照片都來自北韓2017年軍演畫面。(擷自社群平台)

還有一則在台灣熱傳的傳言搭配一段影片指出：「福建已經響起空防警報聲」，意圖營造緊張氛圍；但只要點開影片就會看到顯眼招牌，只要關鍵字搜尋、利用GoogleMap實地走訪，就會發現網傳影片拍攝地根本在新北市新莊區，絕非傳言所稱的「福建」。

圖4：「福建響起民防警報」網傳影片拍攝地點其實是在新北市新莊區中港路。(擷自社群平台)

｜心戰伎倆二：營造兵臨城下的假象  加強恫嚇力

在中國軍演期間，有抖音帳號發佈影片宣稱中國人造衛星把台北空防基地、設備拍得一清二楚，甚至還稱「幾分鐘就被摧毀、打什麼打」，塑造台灣無回擊能力的疲弱形象。但透過軍事專家解析，網傳影片內容刻意真假資訊參雜，乍看可能誤以為真，但部隊番號、裝備多與事實不符，明顯低估台灣防空量能，只是想恫嚇民眾。

中國媒體官方微博帳號在軍演期間的8月5日深夜引用新華社軍報快訊並發布3張照片，指出解放軍在東部戰區按計畫繼續在台灣北部、西南、東部海空域進行實戰化聯合演訓。其中，一張「解放軍拿望遠鏡眺望台灣軍艦，遠處可見花蓮和平火力發電廠煙囪」的照片，最具「兵臨城下」的視覺效果。中國官媒報導此張照片時，引用網友說法宣稱「中國海軍近得快貼到台灣海岸線。」

圖5：台灣事實查核中心團隊破解解放軍官兵望遠鏡窺探台灣的變造照片。該變造照片在軍演時，由新華社透過美聯社（AP）將照片發送給全球媒體。

這張照片由查核中心發布查核報告，拆穿為變造合成的照片。透過變造的方式，營造出「兵臨城下」的威脅感，也營造出逼近台灣海岸線的視覺效果。

此外，這一張照片，由新華社提供給美聯社（AP），透過美聯社平台，全球知名媒體都引用，影響全球對台海危機的認知，甚至多家媒體缺乏警覺心，誤標示照片為「美聯社提供」。新華社在軍演時，透過美聯社將照片發送給全球媒體，也可能成為中國發布假訊息的高速通路。

當中國解放軍照片發布時，第一時間就引發網友質疑P圖，中國民間衛星公司於是在8月6日發布「衛星圖」，宣稱可以協助闢謠。但查核中心同時發布另一篇查核報告，指出「衛星圖為8月5日傍晚6點拍攝，但解放軍照片的光影卻是大白天的強光和頂光」，兩者不吻合，這家民間公司拿出來的衛星圖自露破綻，無法幫解放軍的合成照片解圍。

圖6：查核中心團隊以SunCalc線上工具檢視傳言衛星圖片當日的日照與日落資訊。

除了官方資訊，微博等平台同時流傳「台灣民眾抬頭看到中國飛彈」的不明抖音影片，來營造「中國飛彈就飛過台灣上空」的假訊息，查核中心也用「電線桿根本不是台灣的電線槓」破案。

中國也透過微博創造很多熱議話題，像是打造台灣實景地圖、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稱台北有許多山東餃子館、山西麵館等，同樣要創造進逼台灣、看穿台灣的威脅感。

｜心戰伎倆三：語言性暴力 威脅台灣女兵和女性

中國除了透過假訊息，在軍演期間，甚至在微博出現一個熱議的「活捉台灣女兵」話題，以一段台灣空軍防空通訊女兵受訪舊影片重傳，搭配「活捉台灣女兵」、「台灣奶萌女兵」、「解放台灣，爭取一個台灣老婆」等文字傳言，在微博以抖音影片熱傳，引發中國網民熱議。此傳言甚至進入肉搜式的人身攻擊，喊出「踏平阿里山，活捉XXX」的口號，極具侵略威脅意涵。

中國當局以實名制高度管控社群輿論風向，此傳言在台海緊張局勢下，在中國社群瘋傳，並不尋常；台灣媒體卻把在微博熱傳的抖音影片當作網路熱門話題，報導為「陸網友：解放軍一定要活捉這名台灣女兵」。

查核中心透過數位識讀，拆穿躲藏在這段傳言影片背後的惡意。專家解讀，此段影片不能輕易地視為網友玩笑、幽默，而必須正視影片的本質是一種語言的性暴力，透過性騷擾方式，來恫嚇台灣女性軍官兵及台灣女性。

｜心戰伎倆四：假政策與假訊息 帶風向引導輿論

查核中心另外觀測到，有一類假訊息意圖引發台灣內部的衝突與緊張。比如，有一則假冒為央視圖卡，捏造「中國宣布在台灣的中國公民要撤離」的假訊息，查核中心發布查核報告之後，引發網友討論，有網友提到「希望這假訊息是真的」，並攻擊或歧視在台灣的中國人。

查核中心要呼籲，假訊息的目的，就是企圖引發台灣內部的族群衝突、歧視，這類假訊息雖然容易破解，但民眾如何用理性的態度來拆解這一類假訊息，不落入其圈套，更為重要。

另一則假訊息則是從PTT平台流出，宣稱「美國司法部官網文件，台灣請政治公關公司遊說裴洛西16次，花費9400萬元」，查核中心查證，這則傳言是捏造、變造出一份假的公文，傳言甚至附上「美國司法部」官網連結，就賭讀者不會點入去查看。

實際上，只要點入去查看美國司法部網站，就能知道文件根本就不存在。媒體多用「傳言和外交部反駁」正反並陳的寫法，假訊息恐已達到引導輿論的功能、影響民眾對政府信任感。

此外，查核中心也觀察到，有一類假訊息包裝成個人時政評論，卻假借冠名給某教授或某政治人物，意圖增加傳言可信度。如一則傳言指出「我們人民所看到的全是表面，政治人物下的大盤棋是我們看不到的」，因提及台灣半導體晶圓產業，故意署名為「陽明交通大學電機工程系教授」。慘遭冠名的教授就指出，傳言破綻百出，他的專長明明是人工智慧，傳言製造者只想拉「電機教授」背書而亂冠名。這也代表，民眾看到不明來源的訊息，解讀要保持警覺。

圖7：網傳「台灣花費9400萬元遊說裴洛西」是偽造的美國司法部官網文件。(擷自社群平台)

｜小結：

查核團隊在這段期間，發布查核報告，如今，也發布觀察報告，期望與讀者一起回顧整個事件歷程，掌握中國如何透過假訊息，發動恫嚇台灣社會的「心戰」。只有回顧和掌握這些伎倆，台灣社會才能在面臨中國威脅時，擁有更強大的資訊韌性和謠言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