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哲如果有遠見，就應該把自己定位成民眾黨的黃信介，而不是民眾黨的宋楚瑜

文：曾國豪

此次九合一大選，民眾黨當選14席議員、一席市長，成績上看似不俗，但實際上，民眾黨在今年這次大選中，總共提名高達86名議員，縣市長也提名賴香伶、高虹安以及支持無黨籍的黃珊珊，卻只有高虹安當選新竹市長，以這樣的結果而言，不論是對柯文哲或民眾黨都有著極大的隱憂。

人事不修，內鬥不止

還記得呱吉在《百靈果News》節目中說過：「其實所有政治人物，他在檯面上所有的表現不是他一個人，而是他背後的整個團隊……我覺得其實作為一個CEO，就是你本來就要解決團隊之間組織之間的矛盾。CEO有一個很重要的功能是無論如何想辦法辨識出可以信任的人並且解決組織之間的矛盾，然後讓他們變成這個組織，汰換成從一個戰鬥的團隊，變成一個長久經營的團隊」。

那麼柯文哲是一個成功的CEO嗎，顯然的，作為CEO他並不稱職，以至於無法解決組織內的各種矛盾。

不論是柯文哲台北市長任內或者創立民眾黨之後，人事紛爭就一直都是問題，當初幫柯文哲打選戰進入市府的那些人，之後也紛紛離開，雖然媒體也曾經報導過，但由於柯文哲第一任的表現掩蓋了這些缺陷，因此一開始這些問題並沒有浮上檯面。

然而柯文哲創立民眾黨之後，仍然風波不斷，先有陳冠廷因為被放話中傷憤而離職，爾後又有跟隨柯文哲六年的隨行攝影潘俊霖、民眾黨文宣部主任柯昱安，都因捲入民眾黨內鬥所以選擇辭職離開。

柯文哲幕僚「小牛」柯昱安

這當中的是是非非，不是當事人恐怕很難說清楚誰對誰錯，但是一個組織內部不斷有人出走，而且每位離職的人都捲入許多是非恩怨，最後鬧到不歡而散，這對柯文哲團隊而言絕對是弊大於利。

呱吉說：「作為一個CEO，就是你本來就要解決團隊之間組織之間的矛盾。」這段話讓我想到東漢末年袁紹在官渡之戰的故事。

當時作為袁紹的謀臣田豐極力諫阻袁紹征伐曹操，被袁紹下令監禁。官渡之戰戰敗，袁紹對不聽田豐之言一事感到羞愧後悔，但此時逢紀在袁紹面前進讒言詆毀田豐，結果田豐被袁紹殺害。而同樣身為袁紹將領的張郃在官渡之戰時，遭到謀士郭圖的誣陷，為求自保所以轉投曹操。

可以說袁紹的敗亡，就是典型的組織之間各種衝突矛盾造成的結果。

當年袁紹尚有數十萬雄兵的實力卻因內部衝突矛盾造成兵敗的結果，而柯文哲比之袁紹實力遠遠不如，卻衝突矛盾更加劇烈。基本上當初願意幫他一把的人一一離開，柯文哲就應該要有警覺心了，而不是任由事態擴大。

盲目選舉，缺乏經營

民眾黨從創黨以來就投入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選舉，但常常以失敗落選告終。

最一開始，民眾黨迎來的第一場大選是2020年的立委選舉，雖然有五人有幸當選民眾黨不分區立委，但民眾黨提名18名區域立委名單卻無一人當選。

緊接著，因為高雄市長韓國瑜被罷免下台，民眾黨徵召親民黨籍高雄市議員吳益政投入高雄市長補選，結果僅以4.06%的得票率拿下三萬多票敗給民進黨的陳其邁。

再後來，還有新竹縣第四選舉區議員補選、屏東縣崁頂鄉鄉長補選、台中市和平區區長補選，結果民眾黨也以落選失敗告終。

最後，則是這次2022地方大選，民眾黨議員候選人的得票數破萬以上的幾乎落在台北市、新北市，台中僅有一人票數破萬，其餘桃園、台南、高雄的議員候選人得票數竟然與苗栗、南投、雲林、屏東的得票數差異不大，都是在1000到7000票這個範圍。

以當選的概率來說，台北市提名8名，當選4名；反觀新北提名10名，當選1名；台南提名6名，高雄提名5名，卻通通落選，民眾黨在全國20個縣市都有提名，但卻有11個縣市皆無人當選。

可見即便以六都來說，民眾黨的優勢區還是以台北為主，而台北又因為有黃珊珊這位母雞的加持下增加勝選機率，反觀民眾黨在台北市以外各個縣市的根基可以說非常薄弱，即便是都會區的高雄、台中也都是如此。

民眾黨創黨至今三年多以來，就投入大大小小的選舉，卻未能拓展更多票源，地方經營不深，根基不穩，資源也有限，敗選收場是可以預期的，但是民眾黨的決策圈似乎一開始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一再將有限的資源投入一場又一場的選舉當中，卻沒有設想停損止血。

黨政不分、公器私用

柯文哲成立民眾黨後，最常被詬病的那就是「黨政不分」、「公器私用」。

最一開始，柯文哲宣布成立民眾黨，但他卻濫用公家資源做政黨活動，選在市府場地開記者會對外暢談組黨理念。

選後民眾黨進軍立院，只因民眾黨部辦公空間小，容納不下所有黨工，黨主席柯文哲既不願花錢擴充黨部，又想省人力經費，竟讓秘書處以外所有黨部門的黨工全數進駐立院黨團辦公，即便業務範圍與立院黨團運作無關，仍通通「寄居國會」，大方享用公家場地、水電等納稅資源，甚至連黨發言人、黨部文宣部主任都掛立院黨團助理缺，領立院薪水，工作內容卻有大半在處理自家黨務。

因黨部及黨團人員分界模糊，工作權責不清，無法專職為黨團服務，黨內多名立委私下抱怨連連，建議黨中央應切分清楚，往後獨立運作。然而柯文哲卻不願多花經費，強調小黨經費拮据，資源共享運作較有效率，還反問說「這樣有問題嗎？」以至於問題至今難解。

同樣是小黨，時代力量的立委人數比民眾黨更少，但是黨部、黨團完全獨立運作，沒有越線問題。反觀民眾黨黨主席柯文哲卻把黨團當黨部用，還視為理所當然，政黨如此公私不分令人嘆為觀止，對比過去柯文哲標榜「打破藍綠陋習」、「建立新的政治文化」或是出訪日本時高喊要學習日本奉公文化、「不佔公家便宜」，現在看來顯得格外諷刺。

負面爭議，接連不斷

民眾黨在這次2022年地方選舉提名階段爭議接連不斷被踢爆出來。

這當中，有議員參選人遭踢爆有酒駕前科；有涉及討債被判恐嚇罪；走捲入包工程官司違反《政府採購法》；有涉嫌浮報學費，被告詐欺、偽造文書；更有人登上中共官媒，被中國大陸作為統戰樣板的爭議。

而其中爭議最大的，莫過於參選新竹市長高虹安擔任立委任內的助理費爭議，不論是助理回捐60萬元給民眾黨也好，或者是助理上繳金額加班費至「小金庫」成立「公基金」也好，都成為街談巷議中的焦點，甚至在高虹安當選新竹市長之後，仍被檢調大動作搜索約談。

或許有人會說，藍綠參選人當中，曾經被判刑的比比皆是，為何不檢視這些人呢；或許會有人說柯建銘的助理一樣有回捐薪水給民進黨，怎麼沒人查辦柯建銘呢。

話這麼說是沒錯，但不要忘了，高喊「超越藍綠」的是民眾黨主席柯文哲，既然要「超越藍綠」那就應該拿出比藍綠更嚴格的標準來檢視自己，怎麼會當外界檢視民眾黨時，就擺出「藍綠一樣爛」的姿態來當作藉口呢。

況且，藍綠作為大黨根基厚可以擺爛，然而作為一個標榜新政治的民眾黨來說根基未深，需要的就是獲得選民認同，卻在提名程序上缺乏審核機制，要能如何說服大眾，為何非提名這些人不可呢！

投機盤算，劍走偏鋒

2014年競選台北市長，柯文哲在當時很大程度獲得綠營的幫忙，不論是廖泰翔、黃大維、林錦昌、林鶴明，他們當時出錢出力幫柯文哲打贏這場選戰，柯文哲與綠營的關係可以說是很融洽。然而到了2018年，卻因為民進黨內部強烈主張推出自己的候選人姚文智出來參選，結果導致柯文哲僅以3000多票的差距勝選。

柯文哲在2018年雖然僅以3000多票勝選，但單憑自己團隊擊敗藍綠兩大黨，而民進黨也在當年大選慘敗，似乎讓他看到自己的機會，頻頻上電視高談闊論，頻頻接受採訪來增取媒體曝光率，讓人引發猜測是否要選總統圖謀大位，每次被記者問到這個問題也不願正面表態，總讓人覺得態度曖昧。

爾後，柯文哲又想與郭台銘、王金平合作，結果郭台銘、王金平事後也不太想搭理他，創黨之後跟早年交好的宋楚瑜也鬧不愉快，甚至其親信蔡壁如還放話要挖腳時代力量的黃國昌，藉此想裂解時代力量，總總此舉柯文哲到處樹立敵人，甚為不智。

我認為柯文哲沒有完全認清自己當年如何取得勝利，以及自己實力究竟有多少，他都缺乏自知之明。當年他能勝選其實就是綠營的幫忙，因此他當時絕大多數支持者也不少屬於綠營支持者，但是在2018年那場選戰，白綠之間的競合造成雙方裂痕擴大，即便事後都有人想修補雙方的關係。

但柯文哲顯然不領情，甚至頻頻炮打民進黨，在兩岸議題上的表態也往往跟綠營走反方向的道路，當民進黨舉起「抗中保台」的大旗，柯文哲卻選擇「統獨只是假議題」作為論述，讓人不禁認為他對中國太過軟弱，其實多數選民何嘗不知道「統獨是假議題」但他們更加認為「中共威脅是真問題」。

最後，柯文哲在與民進黨交惡以及在兩岸論述無法爭取多數選民認同之下，這也導致他的民意支持不斷滑落。

在藍綠橘黃各陣營中，應該選擇什麼樣的競合關係來壯大自己，柯文哲沒有思考清楚，結果四處樹敵。在兩岸議題的論述中，柯文哲選擇「親美友中」，但在美中對抗的當下卻沒有說明如何實踐。

為何這幾年柯文哲常常被批評太過投機，為何柯文哲會批評沒有中心思想，為何早年對中國敢於嚴詞厲色到後來發言卻小心謹慎，很多想法做法一下這樣一下那樣，柯文哲走了偏鋒，他身邊那些人真的有給予他適當的意見嗎。

一人政黨，走向泡沫

許多人都說，民眾黨會是「一人政黨」，柯文哲會是「萬年黨主席」，步上親民黨黨主席宋楚瑜後塵。

當年宋楚瑜參選總統，雖然未能勝選，但獲得466萬票的超高人氣，讓宋楚瑜起心動念創辦親民黨，並在首場國會選舉中取得46席，取代新黨成為第三大黨。然而從2006年台北市長選舉、2012年總統大選、2016年總統大選、2020年總統大選，宋楚瑜無役不予，卻一再落敗。

宋楚瑜的親民黨就是一個很好的借鑒，他曾經氣勢如虹，卻一再將他的機運消磨殆盡。

民眾黨能否避免重蹈親民黨的魔咒走向泡沫，端看民眾黨主席柯文哲的智慧。

民眾黨如果要想長久發展，就不要只奢望選2024年總統，不要像宋楚瑜那樣，把親民黨當作自己選總統的機器，然後連選連敗搞得親民黨支持率越來越差，人材沒培育起來，結果整個黨都跟著宋楚瑜陪葬。

柯文哲如果有遠見就應該把自己定位成民眾黨的黃信介，而不是民眾黨的宋楚瑜，當個一屆兩屆就該交棒接班，而不是總統選了10年、20年還要一直選下去。

早點面對現實吧，地方基層組織不深耕，人材不培育，黨內還不斷內鬥出走，國際議題不深究，想選上總統談何容易。

民眾黨也好，柯文哲也罷，如果不能明白「高築牆、廣積糧」的道理即時亡羊補牢，恐怕離泡沫與幻滅就不遠了。

延伸閱讀
慕尼黑安全會議發布年度安全報告，影射中俄等「修正主義勢力」試圖改變世界秩序
「離職之後活得下去嗎？」若只用薪水衡量價值，你永遠無法決心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