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花開/梁征

梁征

夏季的清晨,天已大亮。棲於樹叢中的蟲鳥開始了這一天的活動。晨曦中,有這熱鬧的協奏曲,還有盛開的梔子花。它不是什麼名花,我也想不出什麼華麗的辭藻來描繪它,那花香醇厚、醉人,仿佛讓人置身在夢幻的世界裏,令人陶醉。

我喜歡花,卻獨愛梔子花。兒時所居住的機關大院裏種著幾十棵梔子花樹,每年到了花開時節,院子裏處處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我享受著清香的梔子花,愛它的普通與平凡,它不像牡丹那樣富貴十足、玫瑰那樣婀娜多姿,但花香卻足以讓每一個路過的人駐足留連。它也不像桂花那樣香飄十裏,但那平靜的花香,更顯得優雅、內秀,路過的人聞過花香,除了一句“好香啊”,快樂的感覺也會隨著花香彌漫全身。

如今,每到梔子花開的季節,母親就會起得很早,每天必定去摘梔子花。天剛亮就輕手輕腳爬起床,睡眼惺忪地直奔社區的梔子樹。社區裏的梔子樹很茂盛,遠遠地就能看到一樹的白,走近了就是一樹的香,混合著清晨濕潤的空氣,是初夏特有的氣味。

每每梔子花開的時候,我便會想起兒時和母親一起摘花的場景。

在等待花開的那幾天裏,母親每天總是第一個起床,那潔白淡雅的梔子花吐露著芬芳在向母親問好,母親輕輕地探過臉去深深地嗅了又嗅,幽香直入她心扉。

家鄉的梔子花開得比現在茂密,我會細細尋遍每一個枝椏,摘下每一朵花,生怕遺漏。每一朵花都是一種欣喜,就算被樹枝劃到手臂,我也毫不在意。摘完花回到家,我會細心地挑出一朵最大的、花形最好的梔子花,送給母親,母親便戴在頭上,那時母親年輕又漂亮。

後來遠離家鄉到省城求學,我就再沒再摘過家鄉的梔子花。

去年,母親在我們居住的社區裏移栽了一棵梔子樹,種在陽臺上,前幾天,我發現梔子樹掛滿了花骨朵,心裏的欣喜愉悅不禁油然而生。晚上臨睡前,我若有所思,走到陽臺上,枝頭的梔子花零星點綴,兩朵小花已綻放,幾朵含苞未放,我一一摘下。我知道,我已沒法如兒時般早起了。

那些花兒,那些時光,都已漸行漸遠。母親已步入古稀之年,陪母親早起摘花的時光不再,可初夏的那種感覺,總彌漫在我的腦海裏。